说过的话，写过的字，点过的烟，喝过的酒，走过的路……心里住着一座城，点点滴滴，都凿在了这座城市的记忆里，任凭时光的肆虐也填不满掏不空。你的肉体，在每一块砖瓦的敲碎和堆砌，不同颜色瓷片的渲染，各种形状的建筑倒下又再耸立之后被刻画得面目全非。可你的灵魂仍然一如既往地纯粹又干净，我听过你在夜里鲜为人知的哀婉啜泣，见过骇人的烟囱里飘出的黑暗色彩玷污你的脸，可我却从未忘记你从前的容颜。
那时候的城呀，每一幕都让年幼的我心动。低矮的民房是我成长的地方，最喜爱在小小的院子里嬉戏玩耍，黄昏时分被妈妈喊回家中，回头看一眼温和亦不刺眼的夕阳，美如画的天边。门前斜斜的屋檐，有斑驳的瓦片已经掉落，每当夏日降雨的时候，我就静静站在门槛上边儿，身子倚着门甩着手，看着雨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屋檐接连不断地落下来，情难自禁地伸出手去接雨滴，小小的手掌弯成瓢儿一样，继而看着雨在指缝中溜走，就像我回不去的时光。家门口的芭蕉树，翠绿的叶子总被孩子们粗鲁地摘下，小心翼翼地撕开，再编制成各式的模样，年幼无知时总眼巴巴的去看看，盼望着它哪天能结出香蕉来。邻居家门前有一张乒乓球桌，然而人们早已忽略了它的实际用途，大人们会在上面洗衣服，肥皂水里飘出的泡泡在太阳的照耀下艳光四射。傍晚时分，晚饭过后，人们喜欢坐在上面聊天，手里轻轻摇着扇子，驱赶恼人的蚊子，迎来夏日的凉意。孩子们天性顽皮，最喜欢在球桌上蹿下跳，那儿也是我们玩游戏纸牌、弹玻璃球、抛石子的游乐园，简单又快乐。这一路的心路历程铺垫着我童年的回忆，点缀着我空白乏力的往事。
春分时刻需农作，小时候总是喜欢跟着家里人上山去耕作，因为年纪尚小，并不需要干什么体力活，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阿姨把土地翻了又翻直到泥土都蓬松，再刨出一个个距离相等的小坑，这是我便跑过去吵着要帮忙种花生，跟随着姐姐，从她提着的篮子里拿出三两颗花生放进坑里，即便是这样看似简单又无聊的工作，亦让我玩得满心欢喜。
夏天来了，我们去河边玩吧。每一次都只敢偷着去，不能让大人知道，否则又是一顿胖揍，那时候不懂为什么大人们不给我们去河边玩耍，孩子们总是自以为身披盔甲、百毒不侵，从不知危险为何物，但清澈冰凉的河水像美艳的巫女一样吸引着我们。在烈日毒辣的注视下，太渴望找到遮蔽的地方，河边的芦苇和长着青苔的石阶，像是一个小小的天堂，我们坐在石阶上把脚伸进河里不停摆动着，糖果色的小凉鞋随意甩在一旁，男孩子们更大胆些，他们总是挽起裤脚站进河里去，一手拽住芦苇，弯下腰去捞河里的小蝌蚪，刻意压低的笑声依然不时传出来。待到夕阳西下，鬓角都已被汗或水打湿，脸蛋脏兮兮的才舍得跑回家去。
现在的我已经再也找不回这样的生活，回不到那样的城，你当时的美好面容让我哀恸地怀念着，你埋藏着我的旧时光，尚未尽欢，就已消散。虽然无论好坏，明天或许会更有趣些，因为它们是无法预知的色块，但有时总会念旧，想回到过去，许多事情似乎都是浸泡在回忆里变得美好了，抛弃和过滤了那些难堪的幼稚的时刻，却由于无法逆转，也只好渐行渐远渐无书。
虽然对未来不敢过分期待，但始终觉得只要继续爱你，余生就不会太可怕，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故乡。
本文为《Myouth校园特刊》投稿，如需转载请联系Myouth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