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随笔||人间四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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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滨随笔||人间四月12

后来，我在文汇月刊里读到当代一位女作家张洁的一篇小说《爱是无法忘记的》，其中有一段文字读来令人怦然心动，眼红耳热：尽管没有什么人间的法律和道义把他们拴在一起，尽管他们连一次手也没有握过，他们却完完全全地占有着对方。那是什么都不能分离的。哪怕千百年过去，只要有一朵白云追逐着另一朵白云；一棵青草傍依着另一棵青草；一层浪花拍着另一层浪花；一阵轻风紧跟着另一阵轻风，相信我，那一定就是他们。

海滨随笔||人间四月12

我们如此小心翼翼地品尝着一种提心吊胆的甜蜜，四月明媚的阳光一如她温情脉脉、神采奕奕的眼睛，更像我充满浪漫与激情的内心。我们彼此含笑示意，心有灵犀，心照不宣，却又在大众场合保持着一段距离。那些魂不守舍的日子，总能感受到她的倩影在我的身边晃动，甚至在课堂上，坐在我身后的她的目光，让我的后背感受到一种灼人心魄的滚烫。心细如发的班主任杨，很快发现了我的异样。

作为他的得意弟子、本届种子选手和重点培养对象，班主任杨找我推心置腹地谈话，用当代著名作家柳青的一段名言谆谆告诫我：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关键处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他让我慧剑斩情丝，专心学习，心无旁鹜，全神贯注，为未来的美好前程着想。我明白恩师的良苦用心，经历过一番内心苦苦的挣扎之后，我最终选择了克制与隐忍。

于是我中午不再提前到校，班主任将我的座位调换到后排的角落。我近乎用了一个月时间，努力将这种难以言说的痛苦，逐渐升华为埋头刻苦学习的动力。我把这份情感深埋心底，在重难点上持续发起猛攻，学业成绩遥遥领先，渐入佳境。大考将至，最终不负众望，正常发挥，一举夺魁，赢得无数鲜花与掌声，还有众亲友敬佩艳羡的眼神。

至今想来，我的内心仍有一种负疚之感。因为当时那个像百灵鸟一样欢快活泼的女孩子，慢慢变得忧郁，很长一段时间，她不再穿那条鲜艳的红裙子，她变得沉默少语，落落寡欢，目光黯淡。我曾无数次自省于彼时年少无知，自责于内心的冷酷自私。此刻当我面对眼前一片红色的郁金香，我竟然记起了她的名字叫杨玲，多年以后经她舅舅介绍，嫁给了一位中学语文教师，据说是她舅舅当年的得意弟子。此后我们各奔东西，再无消息。

时代不断进步，观念日新月异。看着从我身边走过一群充满活力的青年学子，他们三五成群，谈笑风生；还有几对情侣，牵手相依，没有谁大惊小怪。当我独自追忆往昔，伫立在四月的阳光清风里，凝视着眼前这大片熊熊燃烧的郁金香时，怀想起当年穿着一条美丽的红裙子的女孩，她是那么勇敢自信，爱憎分明。虽然每个时代的青春群体不可避免地受到当时环境的限制，被深深打上时代的烙印，但那份纯真热烈的爱，永远无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