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是我家上院里的孩子,论辈份,他还是我的孙子呢。
从上小学开始,咱俩就是同学。直至初中毕业,他上了一所职业中专,远去了内蒙,后来又去了山西长治。
而我,因为老父亲的一点历史背景,株连到我们兄妹几人,我是长子,首当其冲,扎扎实实的修了一辈子的地球。
前些年,双喜工作忙,不怎么回家,退休以后,基本上一年回故乡一次。
隔行如隔山,几十年过去了,“弹指一挥间”,小伙伴的情份淡到如同路人一般,只有梦境还算忠实,时不时像电影胶片倒放一遍,把我和双喜童年的故事一遍一遍地重放起来。有人说,梦多肾虚,梦境清淅更不是好事,那是人老的反应,也就是说离走的时候不多了。
管他那么多,我提起电话,给远在他乡的双喜打通了电话。“嘟嘟!”的几声,对方传来普遍话的应声。我以为搞错了电话,结果是双喜的儿子接了电话,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双喜患肠癌住院了。
心头忽然一痛,童年的时光浮现在眼前。双喜大我一岁,他母亲在他十二三岁时离他逝去。人生的头一难——幼失娘亲,残酷的落在他头上。
但万幸的是双喜有奶奶呵护,冻不下,饿不了。在那大饥荒年代,一家人吞糖咽菜,但双喜的碗里总有一点面糊糊。吃不吃看脸上,穿不穿看身上。看着双喜红朴朴的小脸蛋,村里的人们好一阵羡慕。偌大的村庄,念书的就剩下我和双喜二个人。
每天清早,双喜由他奶奶领着,隔墙头高声喊:“尕爷!上学了。”
然后,我母亲赶紧把我打发出来,咱们俩个就手拉手,蹦蹦跳跳上学去了。
双喜比我跳皮,记得有次去墙后陈家偷杏子,说好他上树,我树下站岗。谁知一个杏没摘到手,被陈家老太婆发现了。这位老太婆凶得出名,见势不妙,我撒腿就跑,将双喜一人困在树上。
树上双喜孤立无援,吓得浑身发抖,树下陈老婆子高一声低一声叫骂不止。最后还是双喜奶奶下话求情,才把双喜救下来。为这事,双喜和我僵了好多天。
如今,他身患绝症,我有兔死狐悲之感。为什么老天竟如此不公,让在外奔波了一辈子的双喜,又遭受病痛的折磨?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