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梅子方熟,满城的烟雨弄潮了三千多户巷弄,依然点化不开人间繁碌,只是催的挑夫的步子更加急切,“卖豆腐咯,新鲜的水豆腐”
柳笙抱剑斜倚栏杆,吹着小哨,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裕和轩一楼的醉汉们照常解开嗓门吹牛皮,一会儿兴起,不时用粗鄙的言语挑逗路过的小娘子,惹得周围的酒客敢怒不敢言,纷纷摇头,表示对这伙外地来的帮派无可奈何。
不过这跟柳笙并没有多大关系,他现在没有兴致,也不想管,因为他在等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一个肯陪他喝山西土烧的人。
过了好久,一个衣着华丽,气质不俗的贵公子模样的读书人来到了柳笙背后,缓缓踱步,轻摆折扇。
柳笙一下子来了精神,冲着那人,眉眼开合笑道,“你可算等死我了,小烧带来了没有?”
读书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陶瓶,冲着柳笙晃了晃,嘴角划过一个弧度。
“嘿嘿,就知道你小子是个信守承诺的家伙”柳笙接过酒瓶,在耳边晃了晃,咂咂嘴,叹了口气:“只可惜还少了些滋味“
那读书人倒也没有理会他,从怀中掏出一只丰客年的烧鸡按在桌上,盯着柳笙道:“诺,这滋味够不,我今儿可没功夫陪你瞎扯,我要的东西呢?“
柳笙仿佛没有听见似的,自顾自的饮了一杯,兴许他很久没有喝过这么烈的酒了,呛得他不停的咳嗽,喃喃自语:“我可是记得从前的李渭,不管天大的事发生,总要饮尽这三杯酒才去理会。”
读书人静静的看着他,重复道:“我要的东西呢”
柳笙并不答话,又倒了一杯慢慢酌饮。
读书人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酒杯,猛地一抓,灌向嘴里,又扎下了头,不敢去看柳笙,好像一个顽童被人当着心爱的女孩面揭穿了一件糗事。
柳笙抬起头,瞪着他:“陈怀玉啊陈怀玉,为了那个女人值得嘛,真想不明白你是为了她的钱,还是为了她的色,若是贪财,何苦当初放着天家女婿不做,宁可被贬到瀚海放了三年牛马;若是好色,放眼淮河三千祸水,偏生湿不了你半寸衣衫。”
陈怀玉眼中露出了些痛苦的神情,又灌进了一杯,旋即苦笑了一声没有答话。
“我只是想提醒你陈怀玉,别因为别人一两句话,你就跟个傻逼似的以命相随,秦王跟太子那边你要小心了,那个女人没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陈怀玉起身而立,瞪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过了很久,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我要走了”
柳笙从怀里掏出那一沓信封扔在桌上,瞧都没瞧,瞥着窗外,“你决定了的事,我不再言语,以后要是有了别的想法,或者寻不到酒伴了,就来白镇转转,要是那个说书先生还不认识我,就说明小爺安全着呢!”
陈怀玉神情复杂的看了眼柳笙,从桌上拿了那摞信掖进怀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柳笙摇了摇头,捏起酒瓶慢慢酌着…
第二天白镇乌河捞了三具泡的发白的浮尸,前来验尸的仵作说这外地来的哥仨,应该是昨晚喝醉了酒淹死的,不料惨遭百姓一阵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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