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雪天气,本宜宅家围炉煮茶温酒润诗,我却随畲乡阳光文创采风团溯小溪而上,探访隐逸群山之中的道化古村。作为曾经长居沙湾的人来说,离此不远的道化非常耳熟。不过因为在此没有亲友,没有必须探访的因由,故而只是来往沙湾毛洋之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今日因缘际会,和道化古村来一次亲密接触.
早年听闻道化村名,那时只觉得与众不同。一般村庄都是以地形或姓氏命名的多,某庄、某坑、某山等,而道化,却仿佛文人的名字,有不为人知的神秘底蕴,今天边走边听着村里人介绍,才知道果然是有渊源的。《韦氏宗谱》记载:“昔言游氏闻学之训,以之化武城,民自感化于道,以道相化,盖以道化里居”。?古老的传说也为村名作解:村有古碓臼,系仙人指点而成,臼碓内泥沙不入,谓之仙碓,乃道化之物,故村名道化。
道化村的外围风景我以前就在车里看过,当时心中一喜,这不就是诗人写的“小桥流水人家”吗?村后山峦如屏障,一架桥通向村口,几株有着几百年树龄的古樟仿佛好客的东道主,在桥边随时欢迎到访的客人,顺便还拉住你看看它装满故事的树洞、遒劲的树干、茁壮的枝条,指引你走走桥下的小路,听听两岸的清灵水声。
流水日夜助力石碓为一代又一代的村民碓出炊烟下的幸福,传说是仙碓,只是仙人不知何处去,石碓依旧伴流水。注满水的碓洞,好像在静静地回忆曾经的热闹,仿佛还在等待一拨又一拨的人带来欢声笑语带来五谷丰登的消息。
是古村,总有一个开基姓氏,成为本村宗谱的根,然后开枝散叶遍布四方。也会有一个宗祠,纪念筚路蓝缕开基立村的祖先和其他列祖列宗,道化村也不例外。道化的开基姓氏是韦姓,村里80%的人姓韦。据宗谱记载,韦氏属京兆,祖先自南宋迁移,从长安辗转至道化生根繁衍,据说道化韦氏和著名诗人韦应物、韦庄等都算扯得上关系的。韦氏人才辈出,远的不说,近的,宗祠前竖立的四根清代桅杆就是见证,表明这里出过贡生,现代的韦氏人才更是不胜枚举了。韦氏宗祠据说有700年了,曾经因历史原因被拆,2014年重建。步入宗祠,但见祠宇高敞、牌匾林立、对联分列,让人对韦氏肃然起敬。记性不好,看过就忘,但其中一联却深入脑海:教子孙两行正路惟读惟耕。韦氏子孙的成就仿佛就是这句联的实践。
听说村里有清代民居20来幢,不免令人心驰神往,我们怎能不去走走看看。老屋虽然貌似沧桑,但其雕梁画栋、飞檐翘角以及大门口的青石板对联,都彰显着当时的富庶和文化气息。比如“爱日暄”额、“知水仁山”额颇有文人的气质,而韦家大院有百年历史的“积卫宣劳”匾却是当时政府认可褒奖的凭证,落款是浙江督办军务善后孙权芳和省长夏超,可想而知当日韦家的名望。
古树、古居、宗祠似乎是每个古村的标配,而“湘师故地”这样的标签却没有几个村子能拥有。村尾的“湘湖师范纪念馆”带我们走近那年那月湘湖师范的辗转办学路。
湘湖师范由陶行知创办,曾与南京晓庄师范学校齐名,被称为“浙江的晓庄”,以培养乡村教师为任,在全国教育界享有极高声望。奈何国破山河碎,教育也不宁。从1937年11月起,为避战祸,金海观校长带领师生流亡八年、七迁校址,从义乌到松阳、庆元,因为鼠疫流行,辗转迁移到景宁道化,这是湘师的第五个校址了。
据《景宁县志》记载,湘师在景宁两年时间,招收了景宁籍学生100余人,为景宁培养了一批乡村教师和革命干部;除了培养学生,湘师人还挑着教学担送教下村,为周边的村民扫盲,故有“湘师迁道化,造化景宁人”之说。湘师办学条件艰苦,为了解决办学场地,韦定唐、叶菊秀夫妇就把自己房子腾出来粉刷一新给他们使用。新增几百号人的吃饭问题也由村里解决了:把稻田交湘师统一管理,舂米则使用村头的水碓。道化两年,虽是历史的阴差阳错,却也是湘师与道化的缘分佳话,生发开来的因果足以让后人凭念、传颂。
道化古村虽然风景优美,人文荟萃,然而在时代的洪流中,也不免如千万个乡村一样:坐拥绿水青山,却留不住年轻人创业的脚步。村里长年留守的只有几位老人,整洁的村道中看不到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村头的柿子树挂着满树通红的“小灯笼”也无人采摘,倒是成为我们这些偶然闯入外来客的拍摄风景点,一串串撒欢的笑声才引出诧异的村人来。
好在道化村的领导和乡贤们已经在为乡村振兴着手打造宜居宜游的发展目标。因时应势利用村里的“湘师故地”资源、古道古树古村的风景资源,致力打造乡村研学基地,让村里人想回来留下来,让外面的人走进来传出去。
相信不久以后,道化村的建设定会更令人青睐有加。那时我一定要呼朋唤友,再来村里走走落叶深积的古道、蒹葭苍苍的溪滩,当然还要再次干一杯道化的米烧,品尝那里地道的土味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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