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80年代提倡个性解放,各种思潮涤荡着我们这个古老的国度,学子们看佛罗伊德的《梦的解释》,看刘毅然的电影《摇滚青年》,对黄河文明和海洋文明进行兴奋的探讨。
校园的周末除了各个系组织的舞会,学校社团周末举办“三新系列讲座”,所谓三新就是新思想,新观念,新思潮。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要认真的去学古代汉语去读“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得要多大的定力呀。
吕可对当代文学和现代文学感兴趣,对古代汉语不感兴趣,偏偏古代汉语老师是班主任,但上课时他的思想总是在跑火车 ,古代汉语课他看的却是现代文学的书,吕可同桌林华跟他就完全不一样,人家听课认真,每门功课都很扎实。
林华与吕可在同一个地区但不在同县, 林华中等个子,偏瘦,家在乡下,他考分最高,也是班中学习最用功的,他是清湾县人。
清湾县得名于清湾江,清湾江水发源于大榕山,清澈的江水一路向南奔流,穿过原野和村庄,两岸青山翠竹,良田万顷,最后汇入北部湾。当地的主要方言是土白话,据说是汉语言中音节最多的方言,特别难懂,由这种语言洐生出来的“土匪话”“贼佬话”那就是天书了,一个字也辨别不出来,比《林海雪原》中的黑话难懂,黑话起码能用文字写出来,这贼佬话就没法用文字来描述了
但是林华能够用流利的客家话与吕可交流,只是音调有些许的差异,但相互基本上都可以听懂。这令吕可很惊讶,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与自己家乡相邻的清湾县有讲客家话的。俩人都有农村生活的背景,也都是上大学后才第一次出远门,以前连火车都很少坐过,在遥远的他乡能遇到乡音而且是同班的,自然格外亲切。
周末的晚饭后同学们很多都在宿舍里弹起了吉它,学校里的广播正播放着齐秦的《北方的狼》《冬雨》,崔健的《一无所有》,王杰的《是否我一无所有》,还有高亢的不知道是哪个歌手唱的《黄土高坡》。
那个时代不会弹吉它的男生极少。吕可和林华就是极少的其中俩个。吕可也买了把吉它,但是一首像样的曲子都弹不出来,练习时左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的指尖被琴弦磨出了血泡,那可真叫钻心的痛,令他郁闷的是练了半年连个《四季歌》他都弹不下来,完全不得要领,吕可最终选择了放弃,再也不练了。
林华那时也没有女朋友,没啥事儿时哥俩就在学校里散步,从宿舍出来沿着相思湖边上的林荫道往左经过图书馆再往右穿过松树林边的运动场左拐出到校门口,然后折返往礼堂方向,路边是密匝匝的树林,这时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路人纷纷躲雨,他们却迎着暴风雨昂首阔步,豆大的雨滴拍在头发上脸上有些生疼,感觉却很爽,浑身湿漉漉的,活脱脱象俩落汤鸡。路人或许觉得这俩个家伙真的像癫仔,但吕可觉得暴风雨中漫步的体验倒是很特别。他们在暴风雨中并肩前行一起朗诵高尔基的《海燕》
“一堆堆乌云,像青色的火焰,在无底的大海上燃烧。大海抓住闪电的箭光,把它们熄灭在自己的深渊里。这些闪电的影子,活像一条条火蛇,在大海里蜿蜒游动,一晃就消失了。
——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
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地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或多或少这哥俩都有点自卑心理,林华是因为家庭经济确实困难,父母在乡下耕田种地挣不了多少钱,供儿子读书是很辛苦的事情,林华又是特别懂事的孩子,尽可能不花家里的钱,每月伙食就靠学院发的菜票,在食堂打饭菜连肉都不舍得吃一个。
吕可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他的困扰是自己太平凡:班上的男生多数比自己高,班长1米89,入学前是省青年篮球队国家二级运动员,特招生,而且吉它弹得一流的好,除了能弹奏所有的流行歌曲,还会哼很多东北小调。别的同学要么足球踢得好,要么篮球打得好,或者交谊舞跳得好,甚至有霹雳舞高手,有的同学还在校刊发过豆腐块文章,有的学习成绩又特别优秀,比如自己的好朋友林华不但学习好,民歌还唱得特别好……
401宿舍那几个荷尔蒙过剩的男生玩的那个游戏,吕可一开始也就当个游戏,他觉得自己和肖芸没有任何的可能,人家是班上最漂亮的女生也不缺乏追求者,自己是最不起眼的一个。癞蛤蟆吃天鹅肉的事吕可是不干的,他还不是太蠢,不想自找郁闷。某个夜晚,宿舍已经打烊,401的睡前神仙会,吕可成了舍友们批判的对象。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隔壁403的班副陈川官宣己成功地和肖芸约会了。
消息像惊雷一样传到隔壁401宿舍,401这几个哥们对吕可的消极不作为的行为进行了深刻的批判:
“老六哇,既然喜欢人家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赶紧行动,我们支持你!”
“你连发起进攻的勇气都没有,你不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吕可是死驴子嘴犟,闪烁其词,吱唔了事。但是从此更格外的留意起肖芸了。难不成这是心理暗示? 他开始默默地关注着她,下意识的观察她,不知道为什么,吕可总感觉她并不快乐,很少见到她的脸上有笑容,总是带着一种淡淡的忧郁。他心里则嘀咕着,恋爱中的女生怎么会这样呢?
也许是因为吕可的自卑,总之他和肖芸在整个大学期间并没有什么交往甚至连说话都没说上过几句,直到毕业实习的时候。
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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