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又到了畅快玩麻将的日子。
说起玩麻将,如果四川人认了第二,估计全国没人敢认第一。
川人不仅继承了麻将这一千年国粹,而且还将其发扬光大,发明出“血战到底”、“刮风下雨”、“唱歌跳舞”种种新玩法。四川麻将已经超越台湾麻将香港麻将,成为全国最流行的麻将流派。几个四川人约着“聚一聚玩一玩”,基本没有别的,就是打麻将。即使是到风景点游玩,也离不开麻将。我曾经写过一首《十八步岛纪游》的诗,专门描写这种景象:
修竹芳草带露新,
荷塘熏风漾鳞纹。
可叹川人不欣赏,
画楼一片麻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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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成都雾霾严重航班降落困难,可是飞机飞到成都上空却不会迷航,因为根本不用导航,只要听见哗哗的麻将声就知道成都到了。川人每每说起这个段子,都是满脸得意洋洋。
蜀犬吠日这个成语外地的朋友不怎么熟悉,它的意思是四川太阳少,偶尔出一回太阳,四川的狗就觉得天上出了个怪玩意,不停的对着太阳狂吠。后来就这个成语就用来形容大惊小怪。所以,除了夏天以外,出太阳的日子就相当于四川人的节日,大家纷纷到户外晒太阳,喝茶聊天,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打麻将。最壮观的场景当属锦江两岸,只要是艳阳高照的日子,麻将桌就密密麻麻绵延不绝,能够排出三四公里开外。
在四川,开个茶馆或者饭馆,如果没有预备麻将桌,那是很难支撑得下去的。而在北方,吃饭就是吃饭,喝茶就是喝茶。据说有四川人到北方饭店吃饭,进门就问饭店老板有没有麻将。老板满口答应“有有有”。吃完饭,四川人到处找不到麻将桌,急得抓耳挠腮,去问老板麻将在哪里,老板还一脸不解:“刚才不是放饭桌上了吗?”原来北方人把芝麻酱简称为“麻酱”,听起来跟“麻将”同音。四川人哭笑不得,只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不过外地人不是都看得惯成都人玩麻将。当年李春城主政成都时,一看满街都是打麻将的,这还了得!外地人看成都人一天到晚打麻将赌博,哪有积极奋进的文化氛围啊,也太影响城市投资环境了!于是下达了全国第一个“市长禁麻令”。本来想完全禁绝麻将,可是这就犯了众怒。你可以禁止成都人吃饭睡觉乱说话,你禁止成都人干啥都行,就是不能禁止成都人打麻将。市民不答应市长也不好办,最后只好妥协,只是禁止在公共场合露天打麻将,公园里还得除外。可见四川麻友们团结起来还真是有力量。
著名作家刘亚洲在成都当政委的时候,曾经说成都是女人的天堂,男人的地狱。因为成都太阳少,女人都皮肤白皙,美女自然多。因为驻地离四川音乐学院和四川大学不远,所以刘将军说自己在成都街头散步“十步之内必有芳草。而北方别说十步,百步千步也未必能遇到一两个看着顺眼的。”可是四川男人就太不像男人,多数都有小富即安的盆地意识,有事没事就喝茶打麻将。所以刘将军对“少不入川”深有同感,认为“成都没男人,麻将桌上的成都男人尤其不是男人!”这一竿子扫倒了一大片。不过,令人费解的是,正是这帮不太像男人的成都男人,打打麻将就把成都送到了准一线城市和西部经济龙头老大的地位。
麻将文化已经深入到四川人的骨髓之中,就连给孩子起个小名儿也带着浓浓的麻味儿。我侄儿小时候两眼又黑又圆,于是得名“二筒”。村里一个热爱打扮小姑娘则被称为“幺鸡”,正好跟“妖姬”谐音。
川人打麻将一般不会赌得很大,以玩耍为主,称之为“小赌怡情”。不过也有例外。我一个同学的妹妹,本来有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但是迷上了打麻将,被人做局输得精光,又把房产都抵押了,还是不够,只好借高利贷翻本。可是到期还不上,只好骗亲戚和朋友的钱,又被黑社会逼债说要剁掉她一条胳膊。没办法,只好跑到外地躲债,大年三十都不敢回家。她年迈的父母也被黑社会威胁骚扰,在惊吓恐惧中度过春节。报纸上也报道过,一位经营餐馆的母亲因为沉迷麻将不管孩子,导致五岁的小孩儿一屁股坐到了滚烫的油锅里。可见凡事不能太过,过了就要惹祸。
我不打麻将,也不是完全不会打,而是不爱玩不愿玩。四川人把麻将水平差的人称为“兔子”,意思是只能任人宰割而没有任何反抗力量。有些人水平连兔子都比不上,只能被叫做“小草”。至于我,连小草也不如,只配给小草当“肥料”罢了。
每次过年过节回家跟单位同事同学一起吃饭游玩,不打麻将的我就成了不合群的另类。
当然,我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愿玩儿,只能说自己不会玩儿,属于“肥料”级。
每次过年过节聚会玩麻将,免不了总有亲戚朋友用异样的眼光看我:这家伙是不是书读多了官当大了显摆自己清高啊?四川人居然不会打麻将?难道是智商有问题?有的人便心中不爽不再理我,只顾自己玩儿。也有热心的便嚷嚷着要教我玩儿。作为生手,输钱肯定是大概率事件,朋友们将其称为“学费”,并且安慰我说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往往这个时候我就尴尬万分,答应玩吧实在心不甘情不愿,不答应吧好像又拂了别人的好意,倒显得我抠门小气。
对我的底细比较了解的亲戚朋友,知道我不会打麻将,就宽容的笑一笑,然后让我坐在一旁观战或者买马,外加端茶倒水。毕竟是集体活动,哪能不参与呢?
个别时候我也上场玩玩,不过只限于亲戚朋友们上厕所的时间,帮他们摸牌码牌或者偶尔玩上一局,川人称之为“打屙尿麻将”。
听说现在国家出台了新的禁赌令。北京这样的一线城市,打麻将输赢在五百元以上就算赌博。考虑到四川麻将文化底蕴深厚,政府把赌博标准放宽到了输赢一千元以上。
不过我看这条禁令很难执行下去。现在打麻将很少有人会傻乎乎把现金摆在桌面上的。四川人一般都是拿一副扑克,一人拿十张牌当作筹码,只输赢扑克,最后再算总账。一般人并不知道打多大,除非有内部线人举报。况且,现在已经有微信红包了,输赢都在网上,更是难以发现认定。
既然是春节嘛,麻将还得继续玩下去,否则四川人真的不知道怎么过节了。难道逼着大家看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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