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棚空了以后,周生便赶着回隔壁县的玻璃厂上班。经历了两年多养殖业的“潮起潮落”,身边的养殖户悄然退出了养鸡业纷纷转行,我也顺势而下没有了坚持的动力。
夏初时,村庄里才有了暖意,田野里到处一片蓬勃崛起的新景象。周生打来电话催促我去看新房子的装修进度,张二年后就再三叮嘱婆婆:如果不着急入住,他一个人就慢慢做,这样可以省些人工钱。
我把张二的话又不厌其烦地向电话那头的周生转述了一遍。“现在是六月初,张二说就差铺地板砖了,咱们争取半个月内把房子装修好,九月就住进去,给周楠转到好的幼儿园上学。”
“咦?”我顿时为周生的激进吃了一惊。
“我正想和你商量呢,这个暑假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回去看咱爸咱妈吧?”
“咦?回娘家吗?两千公里啊?”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你嫁过来就没回去过,我其实挺内疚的,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以后你上班了就更没什么时间回去了,我也万水千山地去走一走你来时的路……”这家伙比以前话多了,不知何时泪水顺着脸颊滑进了嘴里,忽咸忽甜。
“你不是又得请假?今年都没好好地上过班,年底总得还点钱给我爸妈吧?”惊喜过后,现实像一座山堵住了前路。
“我准备辞职,小燕托熟人帮我在港南找了一份电工学徒的工作,我想还是学门手艺傍身的好,你的工作嘛先自己找,要不然会埋怨我太大男人主义。”
我还没缓过神来,周生突然低沉着嗓音继续说道:“周良仁没了。”
“啊?啥没了?”我像是错过了某个模糊的信号,脑袋忽地嗡嗡作响,好像被人踹进了冰冷的深潭从头凉到脚。
“不会吧?”我捂住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晚上睡过去就没醒过来……明天我和同事过去参加他的葬礼……”昔日交错的画面像跳跃的电波胡乱地闪现在眼前。
那个为爱抛弃家庭的女人和他们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孩子,那口像深渊一样凝视着世人的井,所有交织着爱恨情仇的过往,最后竟是如此的因果轮回。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宿命啊!”
屋后的小河被村委会组织人力物力积极清理了一番,河水见绿了,连河道都变宽了。村民们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一夜之间都化身成了渔民,撑船的撑船,钓鱼的钓鱼,吆喝的吆喝,热闹地过了一把渔民瘾。
我就是在渔民的队伍里发现的何晓东,他显然胖了些,可是抹不去他脸上的焦黑,我总疑心他出生时就没白过。他也看到了我,脸上荡漾着春风似的笑容,从容地跨步向我走来。
“听说你不养鸡了?”
“咦?消息挺灵通嘛。”
“这个村很小的好吗?”
“噢,也是。”
“你不是又失业了?干脆来帮我的忙吧,我打算在港南开个新厂,那里很多陪读的宝妈,我想把这份资源利用上,你帮我管运营如何?至于工资我们可以详谈。”
“我……”
“先别急着拒绝,给你时间考虑,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何晓东一边压低声音说着一边转身回到了渔民的队伍里。
我忽地征愣在了原地,一股暖流在心里渐渐地升腾,阳光意外地刺眼。
终篇
感谢一路有您相伴,祝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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