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老虎(中)
文/曲堂燕47
生在这样的家庭,拥有这样的天资,在很多人的关注呵护下,似乎一切都应该是顺风顺水。小学,初中,高中,虎尾也的确是这么过来的。不过高中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县高中汇集了全县的学子精英,初来乍到的“四大才子”,就显得没什么名气了,及到从普通班进入重点班,就更感觉自己“泯然众人矣”,有的时候学习成绩跟得“气喘吁吁”,自己身上并没有引来老师和同学的特别关注。
有点儿小失落,更多的是怀疑自己:我好像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牛,也没有别人夸的那么聪明呵。然后就质疑死记硬背、刷题得分的意义,甚至开始对僵化的教育制度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成绩节节下滑,学习的兴趣也直线下降,以至于厌学。据有人转述说:高三那年,班上的同学都埋头题海挑灯夜读,他则有一个多月没去上课,在家自学,晨昏颠倒,不见外人,像是在闭关。
别人劝说是不管用的。在这条死胡同里,只有撞了南墙才会回头。高考的成绩不出所料,不是很理想。放弃了一个不知名大学的录取,经过一个暑假,似乎有所醒悟,他决定去复读一年。
复读也不是很顺利,而且越来越不顺利。主要是在精神心理方面,好像压力很大,封闭,孤僻,有时自言自语,甚至当着母亲的面发起无名火,无端指责,杯盘摔了一地。这样的情形,出现过多次。
母亲和姥姥姥爷都说他精神出了问题,一度还找来心理专家给他“看病”,结果专家被他骂了一通,也懒得来了。家里人不敢说他,怕说重了,会出意外,县城里因为学习问题跳楼的孩子前几个月就发生过。也有脾气暴躁的至亲说:这孩子这么大了,不知道体谅人,人事儿不懂,我来甩他几个耳刮子!
他妈说:长大了,都1米8的个子,打不动了。
耳刮子终于没有甩上。高考前一天晚上,他妈听他在自己屋里翻来覆去唉声叹气,大概到一两点钟才睡下。非常时刻,他妈屏声静气不敢招惹他,在隔壁房间一直等他睡下,几个小时后,早早起床,给他准备早餐。
七点多悠悠醒来,八点多慢腾腾出门,九点前走进考场,好像没有冲刺战斗的兴奋。
母亲在后面祈祷:好好考吧,好歹考上个大学,不管三本四本,赶紧走,受够了提心吊胆的日子。
一个月后,成绩出来了。不是那么好是肯定的,但也足以让人欣慰。又过了几天,分数线划定,如果好好选择一下学校和专业,应该可以上个二本。虎尾看上去轻松了许多,面对妈妈姥姥姥爷的时候,也有了笑容,没事儿的时候就找同学去打打篮球。
这时候,最忙的是70多岁的姥爷了。他戴上眼镜,不知从什么地方,搜集来密密麻麻的与其相关的二本学校三年录取分数线、各种专业介绍,还有报考志愿的各种排列组合、方案策略,写在几张纸上反复比较,日夜不停地和别人咨询,小心翼翼地和他商量,以尽量确保最大可能地录取到心仪的学校和专业。
还算幸运!也算是如愿以偿吧。去了苏州,学的是物流专业。
换了一个没人认识的新环境,精神状态果然不一样,他要重新开始。9月份开学是军训,虎尾热热闹闹、全心全力地投入其中,他开始了新的生活,军训结束,被评为为数不多的优秀标兵。第一学期不久,他参加班级的竞选,得票数最多,成了一名班干部。应该是人缘儿不错,能力方面,大概同学也认可。
半年过去了,家里人一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下。高中时留下的阴影,正在慢慢褪去。他对自己的学业、就业和人生规划,又有了一张新的地图。这一次,他说大学里的首要目标是考研,在这普普通通的二本学校跳上一步,路线导航似乎有点靠谱。
20年,虎头和虎尾大概只见过两三次面,一次在北京,游览太庙和天坛,一次在北戴河,一起去了天下第一关。20年,他们是普通的孩子,带着各自的天赋和平庸,在各自的道路上挣扎,奔跑。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跑得快,跑得快,
一只没有耳朵,
一只没有尾巴,
真奇怪!真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至少,一只还有耳朵,一只还有尾巴,路还长,他们还年轻,有的是希望。
时不我待,一起摇摆!
振作奔跑,才会精彩!
(2019.1.30人面桃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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