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篇初名《妄议音乐》,说是妄议,绝非谦辞,自己委实不懂音乐,完全不够资格谈论这一话题的。
水绘江南的乐理常识严重缺乏,在我眼里五线谱比蝌蚪还要蝌蚪。简谱不简(单),抽出除do以外的任何一个音符(比如sol ),必须掐着手指头从do开始依次哼唱方能准确发音,否则贸然开口,这些数字在水绘江南嘴里可以被演绎成do、re、mi、fa、sol、la、si中的任何一个,并且每次重唱基本不会重复,没有丝毫规律可言,完全随性而至,天马行空,漫天飞舞,设若这是对敌斗争的密码,一定超过麦家的《暗算》《解密》,保准百年之内不能破解。至于音乐的节奏、旋律、美感,自是天方夜谭,比密码还密码。
我家可以追溯的祖上(已知三代)都是依附土地之上一门心思只知种地的农民,牧童放牛吹笛那是文艺作品的画面,因为起码得有一管笛子,这令赤贫如我者不敢奢望。入学之后简单学过几首当时的流行歌曲如《牡丹之歌》《小城故事》之流,学校不知从哪里请来了音乐老师,常常舞着一根木棍还是树枝类棒状物,宛若丐帮帮主握了一根打狗棍棒,充满自信充满自豪充满自满,我和着大家的旋律咿咿呀呀,倒也很快就能哼上几段,陶醉忘我。愚钝似我尚能自得其乐,东郭先生的智商实在堪虑,成为千古笑谈,恐非窦娥之冤。
当今社会精神文明高度发达,我们的周围随处可闻这家窗户里透出的钢琴声,那家楼梯间飘出的吉他声,某处田埂悠扬的笛子声,到处广场热闹的歌舞声。水绘江南所谓的音乐兴趣,源自一位初中同学的口琴吹奏,音乐荒原的古里乡村初次闻及,格外引人注目,胜过天际福音,原始崇拜之下买来一只口琴,从此得欺音乐门缝之外。
第一首练习曲是《妈妈的吻》,选中它的原因早已成为历史迷案。通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因为基础实在薄弱),基本可以勉勉强强吹出完整一曲,但是换作其他歌曲则全然不能。每次拿起口琴,只能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四而五地反复吹奏《妈妈的吻》,这一吹,一直吹了3年之久。3年间为难了同学和邻居,长时间忍受呕哑嘲哳和单调枯燥,他们竟然挺立不到,怎不令人仰视。自己都快绝望崩溃,因为恐怕连鬼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第二曲呢?
大学的某一天,在我进行第N+1次的尝试时,毫无征兆地突然可以演奏第二首歌曲了!激动之余,几乎将其和爱迪生经历了1500多次失败后才在1600次之后成功发明灯泡相提并论,但恐冒天下之大不韪,大约不过堪比门捷列夫在梦中发现元素周期律,有如神助。可惜不记得第二首歌曲的名字,大约世间的第一和第二的巨大差异就在这里,大多数人们都知道世界第一著名大桥美国旧金山金门大桥,但是谁是第二无人知晓。君不信,我们都知道中国改革开放第一村安徽小岗村,但您一定不知道第二村在哪里,水绘江南也不知道。
如今虽然可以勉强吹奏不少乐曲,水平依然低端徘徊,断不敢言称“音乐”。有人说,如果你身边有学音乐的人,请一定要珍惜,其中一条理由是学音乐的人都很真诚,水绘江南深以为然。虽然有言为心声等等词语,但我一直以为一个人外貌、行为、作品、乃至日记(谁能保证自己的日记日后不被挖掘发现?)都可以被伪装。文章花团锦簇为人猥琐低下者中外有之,台上文明不精神台下精神不文明者屡见曝光。所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即是这个道理。
但是音乐则不然,水绘江南认为它是一门用心演奏的艺术,音乐来不得半点虚伪,是和音乐人品性结合最为密切的艺术,浮躁的心灵无论如何演奏不出《春江花月夜》 ,低俗的心灵无论如何演奏不出爱意《让世界充满爱》 ,颓废的心灵无论如何演奏不出激昂《命运交响曲》 。音乐拨动的是人们的心弦,至诚、至真、至性,是人们心灵悸动的外在体现,音乐是个人品德和艺术水准少有可以完美结合的典范,是超越人种性别年龄国籍宗教的语言,所以刘正风可以与曲洋合奏《笑傲江湖》,小泽征尔听到《二泉映月》时会不由自主地下跪。
晚来归家,小斟一杯,醉意迷蒙,缥缈了旋律,放大了勇气,撕开面具,露出脸孔。暮霭中,推开窗,小巷对面阁楼上,隐约她独坐抚琴的侧影……
2016-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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