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白天。
阳光太刺眼,照在我身上会让我想起那天的火光。所以我总是夜里出行,坐着一顶红轿子,在月光下游荡。
轿子很旧了,红漆斑驳,帘子上绣着褪色的牡丹。这是师父送我的,他说红色最适合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红色可以掩盖血迹。
今晚的月亮很圆,泛着血色。我掀开轿帘,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这个时辰,寻常百姓早就睡了,只有打更的老头在远处敲着梆子。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放下帘子,舔了舔嘴角的糖渍。今晚的糖葫芦很甜,山楂新鲜,糖衣脆脆的。每次杀人前,我都会买一串。
轿子停了下来。
"小姐,到了。"抬轿的纸人机械地说。
我掀开帘子,轻盈地跳下轿子。面前是一座气派的府邸,朱漆大门上挂着"李府"的牌匾。我歪着头看了看,露出天真的笑容。
"就是这里吗?"
纸人点点头,"情报说,李员外勾结魔教,残害百姓。"
我蹦蹦跳跳地走上台阶,抬手敲了敲门。很快,门缝里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
"谁啊?大半夜的..."
我仰起头,甜甜地说:"叔叔,我迷路了,能让我进去吗?"
门房愣了一下,借着月光看清我的样子——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穿着红色罗裙,乌黑的长发垂至腰间,圆圆的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这...这么晚了..."他犹豫着。
我眨了眨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叔叔,我害怕..."
门房终于心软了,打开门,"进来吧,我去叫老爷..."
他话还没说完,就倒了下去。我收回手,看着指尖的血迹,轻轻叹了口气。
"叔叔,对不起哦。"
我蹦蹦跳跳地走进院子,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很快,整个李府都醒了过来。惨叫声此起彼伏,我穿梭在人群中,手中的短剑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鲜血溅在我的红裙上,却看不出痕迹。我哼着小时候哥哥教我的童谣,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最后一个倒下的是李员外。他跪在地上,颤抖着求饶:"女侠饶命...我...我可以给你钱..."
我歪着头看他,"叔叔,你知道我为什么穿红裙子吗?"
他愣住了。
"因为红色可以掩盖血迹呀。"我甜甜地笑着,手中的剑划过他的咽喉。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地的尸体,突然觉得有些无聊。这些人都太弱了,连让我尽兴都做不到。
我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一声微弱的呻吟。
角落里,一个小女孩正惊恐地看着我。她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粉色的睡衣,怀里抱着一个布娃娃。
我蹲下身,和她平视,"小妹妹,你怎么不睡觉呀?"
她颤抖着说不出话,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我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别哭,姐姐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
她摇摇头,紧紧抱着怀里的布娃娃。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月光照在我身上,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很孤独。
"小姐..."纸人在门外叫我。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小女孩,转身离开。走出李府时,我听到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轿子晃晃悠悠地走在街上,我掀开帘子,看着血色的月亮。今晚的糖葫芦还没吃完,我咬了一口,却觉得索然无味。
"小姐,接下来去哪?"纸人问。
我想了想,"去城南吧,听说那里新开了一家糖葫芦铺子。"
轿子调转方向,我靠在轿子里,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天的场景——火光冲天,哥哥跪在地上,求那个黑衣人放过我和那个女人。
"只能选一个。"黑衣人说。
哥哥几乎没有犹豫,"我选她。"
我握紧了手中的糖葫芦,竹签刺破了掌心。十年过去了,那个场景依然清晰如昨。
轿子突然停了下来。
"小姐,前面有人拦路。"
我掀开帘子,看到一个白衣人站在路中间。月光下,他的面容清晰可见。
我的心猛地揪紧了。
是哥哥。
他看起来老了许多,眼角有了皱纹,但那双眼睛依然如当年一般温柔。他看着我,眼中满是震惊和痛苦。
"阿宁..."他颤抖着声音,"真的是你吗?"
我歪着头,露出天真的笑容,"哥哥,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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