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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慈欣短篇小说剧情梳理之一——《天使时代》

刘慈欣短篇小说剧情梳理之一——《天使时代》

作者: 纸上人生 | 来源:发表于2017-03-11 20:15 被阅读2744次

三体一直是个热门话题,但我发现以前所看的内容很多都不记得了,所以决定重读整本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又不是很看得下去。

然后突然看到kindle里还有几篇大刘的短篇,于是开始看,三五篇下来,顿觉一直以来,我都小看了大刘了。而在三体中的很多东西,在他以前的作品中也早有体现,大刘一直是这样的大刘。

相信如果你们了解了这些,也会更加了解他,很多原本关于三体的问题自然而然就会迎刃而解。鉴于大多数人不可能一本本去看,所以决定用简短的语言把剧情进行陈述,让大家更加了解大刘,更加了解科幻小说。

注:以下内容严重剧透,如果打算自己亲自领略大刘的文字,请在看完再来交流。

《天使时代》

本书一开头,就让人感到了强烈的政治隐喻味道。

联合国(美国)的舰队载着牧师前来,以文明为理由,用航母和飞机轰炸一个弱小的非洲国家桑比亚。

一切的起因源自于桑比亚国家的一位博士,博士是基因编辑技术的大牛,因为发明了基因编辑软件而获得了诺贝尔奖。他向联合国生物安理会(为了防止人类滥用基因技术而成立的机构,所有新的成果必须经过其审核)提交了一项新成果。

这位博士很瘦,书中专门强调他的形象,很像是甘地。而他接下来的行为,则比甘地的所作所为要更加让人震惊。

随即介绍了博士所发明的技术,博士原本学习的是计算机技术,后来转而开始研究生物学,发明了”生命BASIC”,利用计算机软件来编程生物基因,这项技术,程序员们纷纷转职,化身可以创造生命的上帝,当然,这种创造仍然局限在很小的生物,比如病毒之类,但是技术本身也在不断进步。

以上只是背景,书接正文,我们继续说博士本人和他的新成果。

桑比亚刚刚经历了一场旱灾,博士主动减少食物,表示要和平民共患难,所以身体十分虚弱,大家在劝慰他时,他却非要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博士小时候,家里遭了旱灾,国家也在政变中摇摇欲坠,他的妹妹因为饥饿而去吃树叶和干草,结果妹妹并不能消化,身体还出现了很多严重的问题,最后妹妹吃下了涂毒的箭头,痛苦的死去,还在死前说,让哥哥吃了她,活下去。

周围一群吃得饱饱的人对博士表示同情,但是看得出,他们对这个故事,并不那么接受。他们是不可能真正理解博士想要自己国家人民吃饱饭的那种强烈渴望的。

博士表示自己一直想要让桑比亚的人民吃饱饭,但是即使获得了诺贝尔奖,他仍然未能解决这个问题。人们劝他说这个问题很复杂,不是简单的技术能解决的。但是博士却意味深长地说:能解决,关键是我们的方向不对。

众人意识到,博士要开始展示他的新成果了,但是气氛并不热烈,反而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说着,博士顺势展示了他的成果:一个能吃饱饭的桑比亚孩子。小孩子身体很好,一点挨饿的样子也没有。众人在称赞了一番之后,也很疑惑他为何能吃饱,博士很快也展示了。

博士让一位警察帮忙去外边搜集了一捆青草和一对树叶,没错,小孩的午餐是一堆树叶和青草。然后他当着这些所有人的面,把满桌的草吃完了,他吃得津津有味,大快朵颐,但是整个会场却都安静下来了。

博士表示,自己改造了孩子的基因,让他能够消化植物,并且介绍了自己大致的研究过程,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知道大家意识到了没有?

修改人类的基因,让人类变成可以能够消化草木的生物,这种行为,无疑触及了人类伦理道德的极限。

来自文明国家的人们纷纷将博士称为恶魔。有人直接叫嚣着要逮捕他,很多人看小孩的目光和一开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铺天盖地的谴责,无数人游行示威。美国政府深明大义,并不打算伤害两人,只是说要驱逐他们。但是不允许桑比亚飞机入境,博士只好买了客机回国。

可是就在他们回国的前一刻,一位空姐带着笑容走到两人身前,枪杀了孩子。

空姐说:我没杀人,意思是,我杀的是恶魔。博士强调,他是人,他是我的孙子啊,一个能吃饱饭的孩子。不过这样的宣言是多么地无力:空姐被送上法庭,但是法院却宣判他无罪。

或许经过我的描述,有人会觉得孩子很可怜,然而其实即使他活着回到桑比亚,结局也并不会比死亡更好。

联合国的惩罚很快来了,他们要求桑比亚交出生物学家和相关人员,销毁研究资料,并且审判他们的国家元首,简直比对付研究核武器的伊朗朝鲜还严厉。桑比亚自然不同意,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于是名为“第一伦理”的行动展开了。

桑比亚这样的国家,自然不可能在美军的手下走过两个回合,只好投降。桑比亚投降后,博士作为代表前来和谈,和美军的首领,我们称之为将军吧,进行了一段对话。

博士与将军的对话,成为小说前半段与结尾的一个自然过度,其内容总结前事,促使我们去思考。

人类的伦理到底是否适用于一切情况?我相信,大多数人,都是无法接受基因改造人类的事情发生的。但是我们看着非洲人饭都吃不饱,却又不允许他们使用这种改造基因的技术,仅仅因为我们所固守的那些道德吗?

我们为了维护自己的正义和道德,就要以他人的生命为代价吗?非洲人算不算是人呢?这场灾难究竟是来自于博士滥用技术,还是因为大国滥用武力?或者,是因为我们的文明社会的道德标准存在问题呢?

博士是带着他的实验品,两万名“个体”前来投降的,人们甚至都不愿将他们称之为人类。他们被带上一艘名为林肯号的航空母舰,未来的命运难以预料。大刘还故意在这里提及了黑奴贸易的事情,讽刺意味不言自明。

接下来,美国人会怎么安排这些人呢?直接杀掉吗?那样岂不是更加不人道?可是他们又为什么要将这些人带走呢?我不由得开始怀疑他们将会秘密研究这些“个体”。如果真的如此,他们岂不是要丢掉自己坚持的正义吗?

博士姿态低下,但是态度却仍旧强硬,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只是强调美军的强大,并且问将军,您为什么而攻击桑比亚?真的是因为对宗教和人性的信仰吗?

自称喜欢思考的将军开始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却大度地表示博士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在文明世界,只要有需要,伦理是第二位的。而博士的错,在于他的行为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认识到,自己其实和动物是没什么区别的。

而这场战争,也不就是一场弱肉强食的残酷战争而已。(真觉得是他是作者穿越进小说了。)

将军并不急于结束这场战斗,因为他根据博士以往预订疫苗的数量,推测出桑比亚还有两万名“个体”,要求博士交出他们,对这一点寸步不让。博士说,既然你认为这并不是一场正义战争,为何不放过他们呢?

将军很是装逼地说,因为我是军人,还是要服从的。并且以轰炸为要挟,强硬地表示必须交出那些“个体”,并且必须尽快将他们送至航母附近的沿海平地。博士点头哀叹,不知道是为谁而发,然后答应了。

表面上,酷爱思考,富有危机意识且对道德伦理不屑一顾的将军一直占据着主动,他向博士宣扬行为准则,并且逼迫他交出剩下的两万名“个体”,步步紧逼,毫不相让。

而其实一切都只是博士在试探美军的底牌,谈话结束后,博士突然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口吻对美军说:离开非洲!这看似荒诞,美军也觉得他只是在说胡话,因为他刚刚答应交出剩下的“个体”。

真相很快就揭晓了,天亮之后,那两万名个体集结完成了,将军意识到不对,桑比亚人不可能这么快将他们送过来。而他们下一刻就明白了。

这两万名“个体”张开背后的翅膀,飞了过来!他们的基因改造不只于改变了消化系统。

几千名美军被这阵势吓到了,甚至连导弹都瞄不准,当然,导弹不是被吓到了,而是全自动化武器将这些人识别成了鸟类,绕开了。两万名天使从空中降临,几千名没有做好肉搏准备的美军很快就失败了。

战斗场景我就直接略过了,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感觉大刘对军事战略和武器还是颇有研究的,不过这方面我懂得不多,不知道他的描述是否有毛病。

航母被击沉,联合国军队败退,将军最后放狠话:你们别想跑,击沉了航母,最后都要死!然而博士的一番话打破了他的说法:他们只要飞向天空,雷达只会把他们当成鸟类,而在地面上,有充足的食物。

而最重要的,一群能飞的战士,各国都会十分重视,他们将会获得人的身份。他把将军的原话奉回:在文明世界,只要有需要,伦理是第二位的。

故事在航母沉没时结束,一群“天使”飞翔在非洲大陆上,天使时代来临了。

以下为我的个人评价:

这是大刘于1998年发表的作品,彼时人类基因组测序才刚刚展开,他就已经开始深入思考未来的可能了。站在今天来看,这篇文章的思考也可以说是非常超前的。

不过到了今天,我们也能看出,当时的人们对于基因本身的复杂度还是缺乏足够的了解,至少可见的未来,天使时代是不可能出现的,而人类究竟会不会有一个天使时代呢?

从这篇文章中,我们已经能够窥见大刘的写作风格,脑洞大,擅长政治隐喻,冷酷的政治理念,和三体中如出一辙,而对于普世价值的拷问,对文明社会的反思,也都有所体现。

从情节上来看,文章的结构设计的不错,博士和其背后的非洲国家从遭受暴力到残血反杀,剧情扣人心弦,能激发读者的情绪,最后甚至有一种快意。

但是最后的结局却让我觉得实在不够好,为了点题硬是说改造人会被接受。对于大国来说,更可能的结局是杀光这些“天使”,然后把资料拿回去自己研究吧?

大刘应该是想要说明,道德伦理不重要,甚至借将军之口说了出来,技术终将彻底改变世界。但是为了这个强行升华的结局,导致了一个硬伤,足以让整个故事变得毫无意义。

如果博士早已知道,“天使”们会被人类接受,为什么要选择向联合国提交一个不完整版的成果,引发人们的恐惧?最终导致自己的国家血流成河?

他在与将军的对话中,明显在试探美军的态度,虽然不大可能,可是如果将军真的放过了那两万名“个体”,结局又该走向何处?这场战斗不过是延后而已,那么博士为什么要投降?为何不干脆直接上来就秒了航母呢?难道就是为了麻痹美军的戒备吗?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场大战只是大刘为了展示他的理念而发生的,情节略显生硬,发展不合理,这一特点在三体中仍有体现,黑暗森林是在作者的强行构建下形成的,而非是一种自然发展的结果。

大家可能能够找到很多的合理的理由去解释这些行为,但是关于这些问题,我更倾向于大刘根本就没有考虑,或者更干脆的不准备考虑这些。因为在大刘的眼里,这些都不是重点。

最后,在科学技术方面,人类不符合流体力学的身体如何灵活飞行,生物能如何支撑人类飞行的科学问题都还是值得考虑的,不过这种科幻小说中并不算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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