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简单的东西,往往越是容易表达,却很难表达的深刻。」
每每在写作的过程中,我有这样一番体悟。
生活周遭有太多事情,因为那么平常,而显得理所当然。那份理所当然,在于我们太习惯它们的存在,就像爸爸给孩子的爱、街口指挥交通的导护阿姨、转角便利商店每天上下货的店员……他们就像生活中的空气,重要,却很少被人们重视。
可是我们可以把这些东西说得很简单,好像我们都已经了解他们,因为每天看到,给了我们这种错觉。
实际上,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姓名,不知道他们的喜好,不知道他们过着什么样的家庭生活。我们只是习惯看到他们,如同我们习惯呼吸,但我们并不清楚空气当中有什么成份。
「吃」,就是一件生活的平凡小事。可是这件小事不可或缺,没得吃我们会感到饥饿,饥饿会让我们的生活失序。
《卖面的小女孩》,我的重点不在探讨面好不好吃,而是希望孩子能够藉有此书,了解街头巷尾的小面摊,那个经常见到的老板娘,或是帮忙收拾碗筷的小朋友,他们跟我们一样,有快乐,有烦恼,有他们的幸福与哀愁。
对于生活周遭的人们,我们是不是应该多多去关心他们?对照社会的冷漠,我寄望读者能透过此书,点燃对于生活周遭的好奇心,以及内心本有的良善,那是对于关怀他人,以及渴望被关怀的人性本质。
《卖面的小女孩》描述的就是一个平凡的面摊,从卖面老板的角度,老板家人的角度,以及顾客的角度。小面摊有可能消失,就像许多柑仔店因为便利商店的出现而被淘汰。生活中熟悉的小事物,就这么不见了,为什么我们不关心他们呢?不追问他们去了哪里呢?
老许记面摊位于台北某处巷弄,是间规模不大,依靠苏玉倩和许诗诗一对母女共同经营。多年打下来的老字号,让小小面摊总是生意兴隆。
潘德汉尝到老许记的牛肉面,对味道惊为天人,现在不单单老板娘他有兴趣,他早就想开牛肉面连锁店,于是连老许记牛肉面的特殊配方也成为他想要偷走的东西。
老许记面摊有位常客,是来台湾学中文多年的弗朗西斯,他很喜欢老许记的面,经常来光顾,因此他也成为母女的好朋友。有天他来面摊,却得知面摊可能要收掉的消息。
为了生活,苏玉倩经不起潘德汉运用黑白两道的种种打压,只好将配方卖给潘德汉,这也让潘德汉大赚一笔,而老许记则因为失去独家秘方,生意一落千丈。
看着失意的母亲,许诗诗和弗朗西斯瞄准牛肉面节的机会,打算研发更美味的牛肉面,跟潘德汉一决高下。
小面摊,有小面摊的生命,小面摊的热情。
[节录内容]
评审们慢慢试吃,轮到食信牛肉面馆。
「喔!这太好吃了!」
「对啊!这个汤跟面的比例,完美啊!」
「牛肉的鲜美完全融入汤汁,汤汁又完全融入面条,这真是极品中的极品。」
「六种牛肉的滋味混在嘴巴里头,我还以为吃到牛肉火锅呢!」
「……」
评审们品尝食信牛肉面馆的牛肉面,赞不绝口。
对面苏玉倩和女儿听到评审的赞美,心情不禁复杂起来。评审们对于食信牛肉面的肯定,就等于是对已经过世的许先生手艺的肯定。只是最后他们还是必须赢过先生创造出来的作品,才能迎向光明的未来。
但也因为食信牛肉面根本就是苏爸爸所创,所以许诗诗把评审的评语听在耳里,内心感到非常骄傲。她在心底默默祈祷,「爸爸,妳听见我说话了吗?我是诗诗,请保佑我们胜利,保佑妈妈平安,为了您,我和妈妈好努力,我知道您在天上看顾我们,就请您亲眼见证我和妈妈带来的奇迹。」
评审们每个人都吃了将近半碗食信牛肉面,然后依依不舍的走到下一个餐厅的摊位。后来的试吃,评审们又恢复冷漠表情,然后终于走到梧玖园台前。
「梧玖园」三个字的影响力,对评审们而言不容小觑。这可是旗下有米其林三星餐厅的大集团所在台开设的法国餐厅。但评审们全都收了潘德汉的好处,他们早已决定不会投给梧玖园任何一张票,无论他们的口味多好吃。
「咦!这是什么味道?」一位评审闻到牛肉面的味道,讶异的说。
苏玉倩推出的牛肉面,汤既不是红烧牛肉面半透明的咖啡色,也不是清炖牛肉面的清澈淡黄色。苏玉倩的牛肉面整碗都是乳白色,但能见到上头的牛肉,点缀的西洋芹与洒在碗边的三星葱,以及特制的牛肉。
评审们彼此都搞不清楚这碗牛肉面的玄机,大家都没看过乳白色的牛肉面。
另一位评审率先喝了一口汤,先是一小口,然后是一大口,而且迫不期待的吃下面条和碗里头的牛肉与蔬菜,随即赞叹说:「好浓厚的汤头啊!这味道宛如牛肉直冲到我的喉咙,可是温和不刺激,紧接着是香甜的蔬果味。啊……该怎么说呢!汤头好像豚骨白汤拉面般浓厚,面条又像是奶油海鲜意大利面般弹舌,尤其这个牛肉,是松阪牛吗?不可思议的新鲜。最重要的是种种味道纠缠在一起,似乎引发出更美妙的味道。对!这就像交响乐,不同的乐器吹奏出一首动人的乐章。」
其他评审见这位评审陶醉的样子,也都跟着动起筷子,他们的表情说明了一切,这碗面带给他们无比的满足感。
潘德汉在贵宾席看到这一幕,内心暗叫不好,可是他不动声色,因为他知道拿了好处的裁判等于有把柄落在自己手里,他们不敢不把票投给自己。
正如潘德汉预期,十位评审几乎把票全投给了食信牛肉面馆,虽然不是十票全部投给他们,为了掩人耳目,分出两三张选票投给其他餐厅,但不管怎么投,没有任何一票投给梧玖园。
第一轮美食家投票,食信牛肉面馆得票数为七十九票,梧玖园为零票。
看到这个差距,弗朗西斯抱头说:「糟糕!看这个情况,对照刚刚评审们吃我们牛肉面的表情,根本不一致嘛!我看潘德汉八成又在背后耍手段,不然不应该是这种结果。」
苏玉倩和许诗诗虽然有点失望,但她们并不担心。
苏玉倩问女儿:「妳觉得我们会输吗?」
许诗诗摇头,说:「不会,因为我们的牛肉面是会让人感到幸福的牛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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