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神爱世人,我可以成为那世人之一吗?”
神秘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冒出,天青色翅膀,极彩色的绿瞳,这便是造物主-德伊涅。
这话本不应该由她说出来,她便是神,何必求神。
世人求神是为得一份平安富贵,神求自己,不过是一份虚无。
她诞生于虚无,神一般都存在,她便是神,虚无对存在,从盘古开天地的那一刻,德伊涅便站在了存在的对立面。
若是说神,天上还是地下,她本身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在世界上的哪一个角落都找不到神的影子,若是硬要说一个地方,那只有那纯白无瑕的箱庭,但是,箱庭也不存在于一个固定的地点,它比“神”更为虚无。
如果一定要定义的话,这里或许就是世界的尽头,祂永生永死地存在着,不曾消失,就像空气里的尘埃永不消逝,在永恒的乐园里不停地做梦。
梦有后续吗?
谁也不知道梦的终点在哪里,那就继续做下去,或许会有奇迹。
然后有一天,祂被观测了,祂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曾经排出去的特性再一次找到了自己,先是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然后是那位不知姓名的人类造物主。
“造物主啊,我也是啊。”德伊涅托着下巴,暗暗地想着,绿色带棕的眸不知道看向哪里,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一个点,她歪着脑袋,有一点可爱与俏皮。
只要在箱庭里,我就会是完美的神,完美到没有一个人知道
为了更好地与那些继承者交往,祂学着成为了她,剩余的空想的部分权柄捏造了苍蓝色双翼的蓝衣少女,祂希望这点光泽会将这份虚无形象化,作为她的化身在箱庭中行走,祂不希望自己在箱庭里消逝,或许本身就不存在。
虚无是一切的起点,是一切的终点,梦也要做下去,虚无被装在了箱庭里,就像囚牢里的鸟儿,所湮灭的将归于虚无,而造物者的任务,就是在箱庭里创造事物,不过那也是没有意义的,因为箱中的一切都将永生永死,处于量子叠加的二象性中,那将是多么可惜的事情。
观测者空想的化身与她一起行走在箱庭里,他们就这样走,走了很久,看着造物变化着形态,像沙子一般聚合又分散,她不知道箱庭的尽头在哪里,她只能和观测者无尽地走着,走着,看着身边的一切从存在到虚无,再从虚无到消失,这一切就如同魔法一样,任人操控。
事物的光反射在德伊涅极彩色的绿瞳里,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她似乎已经对这些习以为常。
天真的,残酷的,非人性的,这种滋味无疑是最痛苦的。
德伊涅无情地将创造的生命因自己的喜好而随意处置,没有一丝同情,一丝怜悯。
“所以化作虚无是它们最后的归宿,你这样折腾他们完全是毫无意义的。”观测者看着她,或许是不理解或许是理解。
“人活着就会死,那么他们为什么而活?”
“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去做一些事情……一些不得不由活人完成的事情,死人终究是死人。”
“活人完成了所要干的事情,就可以去死了吧?”
“怎么可能呢?只要还活着,就会还有下一件、再下一件事。生老病死,喜怒哀乐,世人就是这么简单,他们向我所求的不过只是些简单的事情,人是如此脆弱渺小,小小的疫病就能把他们打倒,但我爱着他们,所以我要成为他们的主,保护那些小羔羊,让他们能够有机会感受喜悦、欢愉和幸福,这便是我的责任,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真是奇怪的访客,说着完全搞不懂的话。德伊涅托腮看着祂,不长的黑发发根带着金色,纯金的眼瞳目光平和而坚定,祂给人一种神圣却不可侵犯的样子。
德伊涅就这样静静地瞧着祂,极彩色的瞳里只有祂一个人。
白银城造物主看出,这位古神是带有一丝善意的,她和其他神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她就是她,或许说她只是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在这偌大的箱庭中,她一个人孤独地活着,承受着虚无的锚,若不是祂,她可能在永恒的旧梦里一直沉睡着,沉睡到很久,甚至天崩地裂,感受身边永生永灭的事物,她或许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他看见德伊涅坐在创造出的草地上,抬头看着夜空中闪闪发亮的繁星,那些星星很漂亮,说它漂亮,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词可以用来形容星星的璀璨,它就如同白宝石般亮眼,让人心动,德伊涅极彩色的眼瞳是空洞的,里面读不出任何语句与情感,没有一丝生机,甚至有一些略微的呆滞。
“你很大胆,竟然敢观测空想途径的终末。”她笑了起来,笑得很灿烂,她好像从未露出这样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笑容。
“因而我在永生永死的二象性中获得了存在,我将活在你的观测中,也仅仅活在你的观测中。”德伊涅收起了笑容,看着祂。
她稍加思索,然后造出了旧日都市的模样,是祂熟悉的贝加尔湖,莫斯科,还有切尔诺贝利。
它们在箱庭中存在着,或许她轻轻一挥手,它们又将沉没于尘埃中。
“我存在于万物存在之前,而万物终将归于虚无,而我将继续创造,然后万物又归于虚无,这些是什么很值得惊讶的事情吗?”她对白银城造物主的反应很是满意,挥手又让那一切化作尘土,刚刚到莫斯科,贝加尔湖又在此刻灰飞烟灭。
“不必担心你所担忧的污染。因为上帝或者天尊都不敢踏足箱庭,箱庭的虚无会反向侵蚀祂们,祂们和我可不一样,我不怕,祂们怕。”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份伶俐,她望着祂,眼神里多是不惧的样子,手轻轻抚着眼前的东西,在她看来,万物皆玩弄于她的手掌,她就象是主宰一样。
“我明白了,虚无的权柄是如此强大。但是我该走了,因为还有未完成的事情等着我去做,我无法像您一样在箱庭里隔绝污染,我将在外界慢慢感受自然的力量,然后慢慢死去,我会以另一个样貌重生的。”祂这样说着,他纯粹的金色的瞳看着德伊涅极彩色的绿瞳,他们互相望了很久,他们好像在这一刻对彼此又有了新的了解。
“为什么要那样做?只要永远留在箱庭,你就能隔绝你所惧怕的污染了。”德伊涅不希望祂离开,她想让祂陪着自己,她已经在虚无里待得够久了,她每天在这里的生活就是创造,毁灭,她希望能有一个人来陪陪自己,而那个人刚好就是祂。
“或许是因为我曾是人类。”于是此刻祂笑了起来,很温柔,给人一种清风拂面,春暖花开的感觉,祂摸了摸德伊涅的头,那种感觉很舒服,当祂把手拿起来的时候,德伊涅还有些沉醉,十字架和红宝石发出的脆响,好像是告诉她,该结束了,可是梦会结束,虚无的神垂下眼睑,箱庭重归于纯白,这一切好像都没有来过,一切又是虚无。
观测者离开了。她又变回了祂,继续去做着无止尽的梦。
祂不在了,一切好像都没有意义了,你想知道梦的后续吗?
但是,终点又在何处,既然不知道,那就继续把梦做下去吧,去找寻你所热爱的世界继续爱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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