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吾亡妻——致和的悼念词》
同志们,亲友们:
鸟啼木衰(cui),风恸云悲。公元2018年1月5日(农历丁酉年十一月十九小寒之日),
与吾结发为伴六十七载,不辞劳怨、辛苦一生的妻子致和
久困病痛,今,终渡百千劫难,得往福国。
今日一别,吾与妻致和四季寒暑,昼夜之间,永天各一方,生死两渺茫。
念此,吾心中悲痛难以言表,礼仪方寸不周于诸位亲友,还请宽恕谅解。
吾妻致和,在吾幼年失怙无所依傍之际,对吾照料关爱有加,一如长姐又如慈母,吾十分依赖,凡大小事皆诉之予她,她亦不嫌吾淘闹,细心聆听,耐心开解,偶有逗趣,还佐有闲好零食及奇少物玩,每每总能令吾心情舒畅,忘却烦恼不见忧思。及吾年长,愈发依赖,不似亲情又凭添莫名烦恼,恰逢吾孤身去异地求学,忧思更深,后遇有缘人开解,吾恍然大悟,如拨开云雾见得明月,便对空发愿暗下决心,待学成归去,定娶致和以得终身相伴。
吾年少轻狂,少有顾虑,思之所向,行之所至。待吾将心中所期诉于致和,致和频频摇头,泪落衣袖,顾左右而言他,待吾更是生分疏离。吾甚是不解,遍寻得家姊问之,姊之所言如雷轰顶,致和长吾十一二岁,又是遗孀再醮,村中长舌闲妇,言语如刀剑,致和若嫁与吾,必遭毁损,锥心刺骨。吾家穷困已久,土墙茅顶破砖烂瓦,门丁冷落,三餐难裹腹,衣物尚避寒。致和虽不至公主小姐,好歹殷实之家幼女,爱护有加,更不及劳累琐事。若嫁与吾,尚不说吃暖用度皆短缺匮乏,家中田里大小琐事皆要受累,外遭流言,内困穷苦,如此这般,纵使两厢有情,她点头同意,她父母长兄又怎能坐视不理?家姊之言,久萦吾耳,吾神思恍惚,终日惶惶,游离之间,又偶遇致和,她比吾更甚憔悴,神情落寞异常,吾不敢上前亦不愿后退,定定立于桑榆树下,致和怔怔片刻,走至吾面前,握吾手默良久,垂泪叹道,离开此地,吾愿意同你走。吾不敢置信,致和又言,语气颇坚定决绝,离开此地,吾嫁于你。
回首往昔,吾与致和已相守六十七载,辗转南北经历诸多波折磨难,吾学习期间,工作以后,家中大小琐事皆丢于她,她习得洗衣做饭,又为吾养儿育女,未曾抱怨分毫,最难捱时刻,亦未曾半路丢弃,总是温言细语,常问吾,可冷?可饿?衣服破了吗?哪里不舒服?吾一心想出人头地,甚少关心在意,直至致和离去,吾甚空落,方明了致和之苦,相处多年,无半分温存体己之话,是吾对致和最大悔矣,最深憾矣。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致和性格坚韧,温和内敛,虽未读书识字,却通达人生,让吾明白诸多人生道理。吾儿生病久治难愈期间,致和总以言语激励吾儿,又帮其寻爱好找兴趣不致被病困折磨灰心丧气;吾被责骂唾弃莫名构陷期间,致和亦言语为吾重拾信心,帮吾辨得前路,虽累遭连累,亦愈发乐观坚定信吾,于吾再三自弃之时救吾终渡难关寻得开明后路 ;乃至致和自身久困病痛,亦不曾哀叹颓废,怨天尤人,虽缠绵病榻,亦梳理鬓发,整洁衣衫,不致污糟毁型,时时笑容言语,宽解他人。直至离去,亦未曾有半分懈怠生命。在吾眼中,致和离去是一场休憩,致和吾妻,劳累终身,此时此刻,终得放松休憩了。
吾妻致和,生于黍稷之家,长于乡野之间,生性纯良质朴,待人宽厚和煦,亦勤俭持家,贤良淑德。娶妻如此,吾常兴叹,夫复何求。与子共箸,与子同眠,与子偕老,皆是吾今生之大幸,夫复何求?如今岁寒之际,北地风冽,吾先闻挚友病丧,又去家姊 ,再失致和,少顷之间,吾似孤雁失群,南北流荡,空留长空哀鸣。念此,故做此文,悼念吾妻,追忆其生平诸事,缅怀其冰心余志,托付以深切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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