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小镇在道路两侧像鱼鳞一样排列整齐地分布,每一栋都连在一起,墙壁粘着墙壁,泥水和着泥水,仿佛密不可分。房子是二三线城市很常见的小平房,外层贴着深橘色小墙砖,大门是深绿色的铁门,上面有几张掉色了的财神图和关公图,奶奶说这可以求财避灾,我只是懵懵懂懂地听着,但却一直记到了现在。
我是家里老大,家里人给我取的名字最末是婷字,芸是家里老二,是我的堂妹,说是妹妹,其实只比我小了三个月,她的名字是照着我的取的,我们那里出生差不多的两姐妹或两兄弟都取差不多的名字,这样别人一听就知道,她们两个是亲姐妹。我的奶奶和白白平时就叫我们婷诶——,芸诶——,那种拉的很长的调调,中间不带喘气,我非常佩服她们的肺活量。
我们家的隔壁的隔壁是乡镇府,它的空地起码有快十个我们的平房那么大,又离得非常近,很自然地成为了我们的“儿童乐园”。我和芸芸小时候特别野,一天到晚不及家,就直往乡镇府里拱。谁叫乡镇府里有朽掉的树木当独木桥,有野生的枇杷树当零食,有给我们吃零食的莱街伯娘呢?
我们家后面也是乡镇府的领地,透过二楼厨房的窗户就可以看到莱街伯娘在忙碌着做菜给干部吃。我和芸芸玩着玩着又到了天黑,正开心呢,突然就会听到一声“婷诶——,芸诶——,回家吃饭啦”,原来是白白或奶奶从二楼的窗户跟我们说,她们没看到我们,但知道我们就是在乡政府里,也知道我们听的到她们。我们也没看到她们,但也回道“知道啦,再玩完这个就回去......”,然后又玩嗨了,不想回去。奶奶的声音又传来了,“再不回来,你们白白就去打你们了......”,我们只好不甘心地回去了。
你们说,一道窗户,它的声音为什么能传那么远呢?那一声 “婷诶——,芸诶——,回家吃饭啦”一直在空中像丝一样拉长,仿佛是透过了画一般的小镇,跟现在远离家乡的我说,“婷,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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