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弄丢的朋友
“放假回家了吧,有时间出来坐坐呗”。
2014年大二寒假,斟酌了好久的开场白,故作轻松的语气在微信上发给了她,没有令人害怕的红色感叹号,那晚也没有等到任何回复的消息......
1.青裙玉面初相识
“诶,你数学好像很好诶,能给我讲一下这道题吗?”,坐在我身后的她弓着上身凑上前问我。
“哦,好”,我有些木讷的回答。
2011年夏,文理分班之后,高二,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司,也是我至今念念不忘的朋友。
我们的故事从那两句简单的对话开始了。
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清新舒适,嗅觉第一时间认可了她,假装淡定的讲完数学题才敢抬头看她一眼,略显栗色的齐耳短发,一副黑色眼镜,立体的五官,以及骨感分明纤长的手,这是最初的印象,也是我打算认识她的起点。
司有一米七,装在肥大的校服里竟也走的欢快洒脱,夏末仍旧很热,她总是把袖子撸起来,拉链像是挑战校规似的只肯停在中下部,再加上一双百搭帆布鞋,第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她是个清爽的女孩,这依然是目前停留在我记忆深处的身影。她喜欢笑,把眼睛笑的只剩下一条缝的那种,光是看她这样的照片你就会被感染,乐观开朗的姑娘总是很吸引人对吧。
她是英语课代表,似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高分,然而数学像有屏障一般,总是缺少那么点意思,我数学不错,所以借着给她讲题的由头趁机可以多接触一下,小算盘打的不错。身高相差不多的我们是后黑板的近邻,所以无数个自习课我会偷偷和她同桌换位置给她讲解数学,认真听着她把自己的思路“娓娓道来”,我再提示她哪里有问题,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她也那么觉得数学就是那么回事。
从数学的三维世界回归,我们也不在仅仅是学习上的面与面交叉。很巧的是我们都是三月双鱼座女孩,所以性格很像,也懂得相互包容和赞赏。话题从学习到生活,聊着朋友,有趣的事,以后的畅想。我们经常挽着手压校园,又像恋人一样胳膊搂着彼此的背,迈着同样的步伐。体育课我们一圈又一圈的走过红色跑道,乐此不疲。大概我们相处的太过亲密,甚至有同学偷偷问过我是不是同,怎么可能,我们可是纯洁的友谊,况且司还有个帅气学霸男友好吧。
2.人生难得一知己
用餐时间总是少的让人不敢细嚼慢咽,所以我们决定打一份加量的饭菜,省去排队之苦,她大大咧咧的性格使得她总是不记得把卡放在了哪里,为此我们补办过三张,有的卡总是在不经意间又冒出来,所以后来就一直放在我这里。她喜欢在餐后用那张牲畜无害的脸询问“可不可以吃一根脆骨烤肠,烤到爆开的那种”,当然可以啦。只是,不知道现在她是否还喜欢。
高二和高三的过度季节,天气比较热,她住宿我走读,宿舍没有洗浴条件,我开始骑自行车偷偷带她回家,她就侧坐在后座,双手环住我的腰,不时调侃我太瘦了,还总是突然袭击地挠我,我喜欢一路飞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想把这一路的欢笑声让大家都听见,晚上十点多的路灯总是把影子压扁又拉长。她喜欢吃十字路口边那个流动商贩的炒酸奶,在零钱阔绰的时候总会停下来买一份,接过炒酸奶她总是开心的笑个不停。她在后座时不时凭感觉把一勺炒酸奶喂到我“嘴里”,偶尔会弄得我嘴巴周围到处都是。总是在进家门前就吃光不留痕迹,就像小时候偷吃零食一样。
时过多年,我没再吃过炒酸奶,也没再见过那家店,却还记得葡萄干加酸奶的味道。
爸妈也早已习惯了她的“突然”到访,每次会给我们做夜宵,催促我们快吃完早点休息。她喜欢把一只胳膊搭在我肚子上睡觉,从小独自睡觉的我后来也喜欢被抱着睡了,被她抱着睡。
我房间的抽屉中还存有她送我的生日手绘画,紫色的沙漏,生物实验课偷偷藏起来的培养皿,还有饭卡,只是很久都不敢打开了,更不敢再回忆。
3.人似孤舟离蒲岸
我们俩唯一一次“同桌”的经历就是高考前两天因为教室是考场,在另外一栋实验楼里临时落脚复习,我执意要跟她坐一起,算起来也就两个晚上而已。那年的高考数学出奇的难,她考的还可以,而我的优势学科一下子踩空了,所以总分很不理想,却又不愿再复读一年,带着遗憾悔恨开始了大学生活。
大学的新奇感让我慢慢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兴趣,忙学业,忙社交,忙爱好,或许也是在逃避着高考的失利,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即使我没有那么多事情,也不喜欢用手机去维持熟稔的感情,亲情也好,友情也罢。
不知不觉,话题少了,我又是个极其不爱主动的人,现在想来她一定也很讨厌那样的我吧。感情的温度就像是从夏天走到了夜渐微凉的秋天,那之后我们都挽留过,袒露心声,告诉彼此都要主动去联系。
“从今以后,我想给你最好的陪伴。让你孤单落寞时,有个依靠。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不要万事一人扛,也不要事事都逞强。你值得被珍惜,被心疼”
“遇到你之前我不知道其实自己也可以被保护,和你最舒服的感觉就是可以相互依靠,有你在,哭的可以肆无忌惮,笑得可以口不遮拦,你也一样值得被珍惜,被心疼”
…….
我庆幸的是这些都写在了我qq空间的留言板里,时过四年了,现在看还是心疼的想去抱抱她。我以为,或许,我们都以为,我们可以挽留时间的拉扯,可是,感情就像是季节一样,再怎么突然热一下,它依旧会从秋天走向冬天,这都怪我吧。
那年寒假,“放假回家了吧,有时间出来坐坐呗”
她没有回信,我作罢,我就是典型的具有天马行空想象力的双鱼座女孩,在我难得主动的情况下得不到任何回信的时候,我会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让她厌恶了?我想从那以后我可能很长时间都要说服自己再去主动一下。
之后的生活再没有了交集,她偶尔发的朋友圈我会点赞却犹豫着要不要评论,后来的我甚至点赞也会犹豫很久。微博偷偷关注,她把更多的日常倾诉在这里,因为她说这是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知道她考研没上岸之后留在帝都打拼了,做了程序员,常常应接不暇的处理任何头疼的事,可依旧乐观向上,分享朋友,美食以及自己的美照,我还在学业的沼泽里深陷,更加没有了共同话题,我找不到理由去给她一个所谓的打扰,只能躲在暗处看着她……
我时常在想我们的关系,就像是两只手,最火热的时候十指相扣,掌心的纹路都紧紧挨着,那本来就不存在的“不可抗力”在撕扯着左右,我们试图把余热留的很久,最后却在指尖撒手,连指尖的温度都感受不到了,我们的感情就真的从秋天走到了冬天,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个冬天有多长,感情会不会太冷就冻断了……
一直到2019年2月份我开始想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的时候,一直觉得这个结局太过悲伤,那个曾经说一起要走下去的女孩再也回不来了,那个对我一脸痴笑的女孩我可能再也看不到了。来来回回修改了几次,但是结局不会变的是吧,似乎连我自己读着都很丧。
2019年五一假期,说好要去帝都见一个朋友,却实在没有抢到火车票,正好手头上有实验数据要整理分析,又懒得宿舍实验室来回跑,就果断带电脑回宿舍办公了,浑浑噩噩的从上午十点一直干到下午五点,一个人下楼去了食堂吃了一顿“早中晚饭”,我觉得假期是其他人的狂欢,只是我一个人漫长又无聊的消磨
晚上十点多,通过朋友圈偶然得知她可能要独自来我在的城市游玩,我很忐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我在这座城,不知道可不可以约着见上一面,根本不期许还能像朋友一样。
“你要来杭州玩吗?”
我哆嗦着打出了这几个字,这次主动联系她我竟然用了四年时间给自己勇气,梁静茹都给不了我。
就像等待考试结果一样让人肾上腺激素飙升,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一直在狂刷微博,二十分钟过去没有回复
“她可能去洗漱了”,我这样用力安慰自己
十一点半,还没有任何消息
“一定是她玩累了睡着了,明天早上会有的,这算个好消息是吧”
我这样安慰自己,最少给了我一晚上的可能性
“她如果一直没有回复或者说想自己玩,那可能就是再也不会和好了;只要除了上边的情况,那也是有可能见一面的”
还特意将微信新消息提醒的震动模式取消掉了,害怕明早看到她消息,想的可真是太多,一向睡眠质量超好的我那晚失眠了
5.2早上她回复“当天下午就到”
彼时真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小开心
“是否需要陪玩,免费的哦”
她应该也很开心的吧,让我推荐并规划游玩路线。
至今我都感谢自己有勇气主动迈出这一步。
提前半个小时去了出站口等她,四个出站口着实让我着急,好想快点见到她
“会不会因为长时间没见,略带尴尬呢?其实能回到她朋友列表已经很好了”,告诉自己一定要淡定。
她从出站口出来我就看到了,可能是离得比较远,我直接把手举过头顶吸引她的注意力,这个动作最初还是食堂吃饭的时候互相寻找对方的信号。
快速跑向她,直接迎接我的是个拥抱,这么多年了,还是原来那个味道,还是那样舒服。
接下来三天,简直是最开心的时光,每天都想早早见到她。
陪她去了南宋御街,照了第一张合影,逛了西溪湿地,也去西湖漫步,聊着各自的工作,朋友,城市,对未来的期许,也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她担心刚上大学的我对住宿不适应,我挂念考研的她被数学“虐待”,她还是喜欢吃爆开的烤肠,还记挂着我陪她吃炒酸奶的日子,还会自然而然的把咬了半个的花生牛轧糖放在我嘴里,还告诉我身上有一种味道,很清新,我很诧异,从来没有用香水的习惯,彼此都闻不到自身的味道,所以疯狂“吸”彼此的胳膊再回味一下。
在之前各自的时候,秦皇岛,天津,北京,保定,南京….我们都在不同的时间去过,却从来没有在哪个地方碰面,谢谢杭州,让我可以把她找回来。
三天时间很短,5.5周日也是工作日,实验室从来都不缺勤的我执意要送她走,如同第一晚那样我也失眠了,很舍不得她。送到进站口后她问我“我们还会联系的是吧”,是的,我不会再撒手了,我在心里给了比口头上更有说服力的诺言。
她隔着口罩吻了我的侧脸,不舍的松开了我,过了安检互相招手再见。
感谢现在完美且一直继续着的story
我曾告诉自己要学会断舍离,无论是事物还是感情,不要在无用社交上投入太多精力,先去把失去的朋友找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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