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针对刘智谋和原料科的暗流在化工厂涌动着。一场由各职能科室和主要领导人牵头的“节能降耗增效”的改革也在电厂内部酝酿着。
江主任出差前一夜曾提醒刘智谋不许转让煤场。可由于他当时喝得大醉，刘智谋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不过到底是迟疑了些日子，再加上一场突如其来雪使他们没有把煤场转让出去。江主任回来知道他们没把煤场转让出去，也就没特意关照他们什么。他们也觉得既然不再转让煤场，也没必要问江主任原委了。
他们那儿知道醉酒的江主任说的并不醉话，而是善意的提醒。
申厂长和江主任出差回来不久，厂里就在各处张贴起节能降耗的牌子。来服务点吃饭买东西的领导和职工们都议论着节能降耗。二臭时不时地会听他们说那么一句半句，以为厂里是在搞什么宣传活动，并没在意。因为他在化工厂时，就看到过很多这样的标语牌子，什么安全生产了，向管理要效益了等等。再则，他觉得自己又不是电厂的职工，口号标语又与他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并没在意。直到江主任通知他和其他供货商叫到会议室开会，他才明白这些标语口号不仅仅是张贴宣传，而是要实实际际地行动。不仅与电厂内部的干部职工有关系，而且与他们这些供货商也挂上了钩。
电厂建成投产有四五个年头，这些年里虽说没有亏损，但每年上交国家利税也微乎其微。县经贸委筹建电厂的目的，本是想利用本地的区域优势，搞火力发电，给多年的贫困县创利增收。那知电厂建成仅仅只是解决一部人的就业问题。这与他们建电厂的宏伟目标相差太远了。于是经贸委便派人，伙同电厂的申厂长和江主任一起出差到南方，参观学习大电厂先进的经营理念和管理模式。
参观学习的目的和回来进行的改革，江主任事先也知道一些，所以听刘智谋打电话要转让煤场时，江主任还是用醉意中保留的几分清醒提醒了一下。
申厂长在会议室召集各供货商开会的内容，就是要求各供货商配合厂里“节能降耗增效”的新举措。降低进厂物质价格，杜绝各职能部门通过“吃、拿、卡、要”收取回扣的现象。并且成立价格委员会严格审核进厂原材物料的价格。对重要的原材物料要实行“一步到位”，杜绝二道贩子。而且还要通过招标竞标，找到有实力能让利的老板，与他们建立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
会后不久，厂里就成立了价格委员会。申厂长任主任，厂办室、财务科、原料科、供应科、生产部等主要部门的一把手任委员，负责入厂物质价格和质量的审核。
对厂里这些新的制度举措，二臭他们仨或多或少有点儿担心。他们不知道在这些制度和举措将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不知道真正实施起来，申厂长和江主任还能照顾他们多少，是不是会因为这些制度和举措变得铁面无私起来。
对是申厂长在会上说的“重要原材物料要‘一步到位’，杜绝二道贩子。”他们很庆幸没有把煤场转让出去，因为煤在电厂就属于重要的原材物料了，如果转出去了，他们可就真成“二道贩子”。这又使他们想起江主任出差前一晚的醉话，觉得江主任到底还是想着他们的。
可一想到申厂长说的招标竞标，他们又没了底气。因为他们的煤但就价格这一点儿就不占优势。虽然这价格是申厂长和江主任同意的，但要真正跟别的煤场竞标，价格委员会那么多人，申厂长和江主任敢当众照顾他们吗?想到这儿，二臭又想起了给大厂长盖房子的钱，每吨加一元，大半年了，也没挣回房子的物料钱，要是再来个低价竞标，这工钱料钱可就都得他们自己出了。刘智谋觉得就大厂长房子事儿，应该给申厂长和江主任摊开了说说，这么大一个厂子不能亏他们一家儿吧！
也正是考虑到大厂长盖房子的事儿，申厂长和江主任才畏手畏脚迟迟没有对入厂的原料煤搞招标竞标。二臭他们有自己的煤场，倒不担心竞标问题，就是怕煤价压的太低，他们挣不回给大厂长盖房子的钱。可如果再推迟招标，让别人怀疑不说，后面的工作也就不好做了。申厂长犯愁地在办公室踱来踱去想着。
“嘭”的一声门响，接着就是大厂迈着长四方步下楼梯的声音。大厂长走后，申向前急不可待地拨通了办公室的电话，很快江主任敲门进来了。老江也知道申厂长找他什么事儿，进门前把楼道左右看了一遍，进门后随即就把门带上了。
“老大给了多少钱？”申向前急不可待问。
“一万块！”老江尴尬的笑了笑答到。“算是划了个道吧！说让他们合计合计花了多少钱。”
“半亩地大的院子，盖了三层，外墙又都贴了砖，门前的大路也全用水泥打了，拿这点儿钱?”申向前带着讽刺意味儿微笑说道。
“打电话让建军来拿拿钱?”
“拿钱?院里院外，工钱料钱少说也得这个数。”申向前把两个二拇指交叉着比划一下。“给一万算什么，还是想想怎么办吧！他们这几年除了里外打点，能不能剩下这个数儿还不一定，要是竞标竞价再把他们挤出去，你我于心不忍不说，他们能干吗？”
听自己的领导这么一说，江主任也不知如何是好了。不过往前想想，让杨建军上煤的还是王志平，他在杨建军身上能不捞好处?既然他也是受益者就该让他来一起商量商量，毕竟年轻人头脑灵活嘛！
申向前觉得老江想的有道理，王志平是原料科长，又是价格委员会的成员，必须让他参与，充分征求他的意见。王志平跟建军的哥哥是同学，跟建军处得也不错，如果他能在自己权利范围内想出一个保住建军办法的话，也省得自己抛头露面给别人留下话柄。
想到这儿，他便示意江主任打开办公室门。自己先则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打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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