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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9年12月20号,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

2029年12月20号,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

作者: 书生蝼蚁 | 来源:发表于2017-12-14 01:35 被阅读0次

    今天是公元2029年12月20号  ,星期四,天气阴冷。今年我37岁,今年也刚好是我人生中的第三个本命年。今天也是我的生日,而过了今天,明天就是冬至,按照我们中国人的传统习俗,在冬至这一天是个祭祖的大日子。这么说来,真的很巧,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

    所以,今年的今天对我来说是一个再特别不过的日子,所以,我想自己为自己过一次生日。我是一个很少过生日的人,在我仅存的一些关于儿时的记忆里,我每次都是在生日的前一天被母亲提醒:明天是你的生日。第二天母亲就会特地为我准备两个鸡蛋作为礼物,这样的礼物我很喜欢!生日虽然简单但是我总是幸福并满足着。我想,母亲今天应该也在为我庆生。

    现在是凌晨三点钟,城市里无人的夜很安静也很美。走在街道上的我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独自披着残破不堪的60年代的老款深绿色军服大衣,里面的棉絮早已腐烂湿透,冰冷的贴着我的脊背。这样的形象与特征充分证明了我是一个人见人嫌的乞丐。

    2029年12月20号,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

    我带着早已疲惫不堪的身躯,蜷缩在淮南这座陌生城市的一个不知名的角落。看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陌生城市,心里想起了那个宁静的地方,突然一阵揪心的痛让我的眼泪肆意的滑向我的脸,而我却无法抑制泪水的肆意妄为。就在此刻我突然开始明白在这个世界,除了家,没有下一个可以让我作长久停留的站点。

    真的,天真的很冷,我虽然已经尽可能用多一点的残破的报纸裹住自己的双腿,但是,由于长时间暴露,现在早已冻得麻木而渐渐失去了知觉,可是,路还是要继续,我不能停下。

    我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走在行人如寥寥晨星的夜里。酷寒的空气,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窒息。自从那件事之后,我没有和任何人有过联系。我知道我的家人找我找的很急,其实,我的心和他们一样,我也想他们。但事实不允许,我知道我不可以。时间对我来说过的总是那么的慢,每一天都是漫长而又痛苦的煎熬等待。但我希望今天能过得更慢一点,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

    天渐渐亮了,路上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可是今天太阳却迟迟不肯出来,阳光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射向大地。这座城市仍然笼罩在黑压压的乌云之下。渐渐地开始变天了,风随即也吹了起来,温度直线下降,直逼零度,与昨天相比又冷了许多。但是没有下雪,只有刺骨的寒风在我耳边的呼啸。

    现在的我又冷又饿,看着路上的人们吃着热腾腾的包子喝着豆浆从我视线里带着希望的出现又带着失望的离开。饥肠碌碌的我眼中带着种种乞求的眼神看着他们,我多希望我能遇到小学课本上学到的“雷锋”,他(她)不嫌弃我身上散发的臭味,也不会被我蓬头垢面的外表吓到,而是面带微笑的拿着包子和豆浆向我走来。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妄想,是的,我只是想想而已。

    我知道即使在人满为患的城市还是在空旷无人的野外,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没人会可怜我给我一口吃的或喝得。于是,我转身向火车站走去,我顺着铁路向家的方向走去,我知道顺着铁路走就会到家。但是,现在的我真的好累好冷好饿,每迈出一步都是那么的难。有人说:饿了,睡着了就不会觉得饿了。于是,我一次次的蹲在铁道旁睡去又醒来。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很想吃一口蛋糕,听别人为我唱生日歌。我知道母亲现在肯定在家里已经为我准备好了蛋糕,只等着我回家。就像小时候,母亲总是在做完晚饭后在村头喊着到处乱跑的我的名字,叫我回家吃饭。然后我笑着,三步并二步的幸福的往母亲的身边跑去,往家的方向跑去。

    时间太晚了,我知道我不可能赶回去去吃母亲为我准备的蛋糕了,我来不及了,一切对我来说都太迟了。

    不知从哪刻开始,沉默了一天的老天开始下雪了。当我意识到时,雪已经开始悄无声息的降落,当雪花如思绪般从黑压压的云层向下飘零,我伸出沾满污垢的双手,而雪花就如同孩子般安静的降落在我这温暖的手心。六只棱角的银白色精灵,它们舞步跳的是如此的美丽轻盈,与远处城市里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散发的的微弱的光相互呼应,无形之中已成世间绝句,我看的痴迷。我想这应该是老天爷送给我的礼物,我收下了,我会把它们放进我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并且我要对它说声感谢!

    也许人在临死之前脑袋里会想起很多值得自己回忆的事情,我想起了我的妻,想起了曾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了第一次写给她的情书,想起了和她的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太多的第一次,太多的回忆成了我对这个世界不舍得羁绊。对她的回忆被不知情的剪辑,一集一集,画面依旧是那么的清晰,我努力地的在回忆。

    真的真的太累了,我再也不能往家的方向前进一步了,我知道我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但脑中的意识还是清楚地......我很欣慰,因为我不想在我临死前对着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回忆就那样走掉。现在快要凌晨12点了吧!我的生日也快过完了,我应该没有什么奢求了,可我就是舍不得闭上我的眼睛,真的不想......因为我想回家,就这么简单。慢慢的我的身体开始变的僵硬......意识开始变的模糊......我嘴角带着微笑想这个世界告别了。

    2029年12月20号夜,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

    (续)

    火车发出的阵阵震耳欲聋的鸣笛声在空旷无人的漫天雪地里可谓是肆意的妄为着,如同想要唤醒在昏沉中熟睡而去的大地,也许是想唤出在远处天地间彼此相连的那条地平线下深藏的那抹暖暖的紫色。

    我在梦中恍然的惊醒,从虚幻的时空中苏醒过来回到了现实的世界并下意识的朝着鸣笛的方向望去。就在我转头的瞬间,两束强烈的光线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射进了我这如同深沉黑夜般深陷的瞳孔,我感觉到眼睛一阵的刺痛,出于本能,我紧紧闭上眼睛。

    之后火车便从我脑袋上方带着低沉长鸣的气笛声呼啸的开过,我感到脑子里一片模糊,除了一节节“冗长”而笨重的车厢发出的一连串“咯噔咯噔“的声音在我脑中嗡嗡作响。

    铁轨旁松软的积雪碎片被火车卷起的这股来势凶凶的黑色的风卷起,充满恶意的向我扑面而来。我下意识的转过头来快速地蹲在冰冷的铁轨旁并将脸深深的埋进怀里,想以此来躲避这风与雪的正面袭击。然而,直到火车的鸣笛声从我的耳边消逝在漫漫长夜的尽头,铁轨上也迟迟没有任何的声响,我也没有感觉到那股风雪拍打我脊背的疼痛感。

    我提着忐忑不安的心将脸从深埋的怀里慢慢的抬起向前方看去,那一刻,恐惧流遍了我的全身,从发丝到脚趾,每个细胞对这突如其来的恐惧体会的都是那么的真切。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血液开始凝固,双眼的瞳孔也不在翻动,睫毛也如同冷冻般不在眨动。我发疯一样用冰冷的手指不停地拉扯着我的喉咙,我想呼喊,想通过声音来发泄我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但我好像是一个哑巴,只能发出微妙而又嘶哑的声音。我想哭,可根本就没有半滴的泪从我的眼中滑落,而我只能像傻子般无助的盯着眼前的那具尸体,连躲避它眼神的力气也使不出来。

    我看到自己的身体在铺满丝丝寒气石子的铁轨旁,为了在这零下一度的世界里获得丝毫的暖意而紧紧地蜷缩在了一起,破旧的60年代的深绿色军服大衣连同我的身体早已没有了一丝的暖意。我那凌乱而肮脏的头发,灰尘遍布的脸庞,冻的乌黑发紫却带着一丝微笑的嘴唇,由于冷冻浮肿而不堪入目的双脚。我自己都感觉自己这一令人“作呕”的尸体与这唯美幻化的雪景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是啊!我死了!狼狈的结束了我的生命,在这无人打扰的美丽雪景里。”

    现在想想一切又是那么的情有可原:不能发声的声带,没有眼泪的腺体,冰冷无比的身体。

    我也努力的回忆有关于自己生前的点滴,哪怕是自己的姓。

    “我是谁,我多大,我来自哪里,而我这又是要去哪里,为什么我是带着微笑离开这个世界的?”

    一连串的问题像洪水一样排山倒海般向我翻涌而来,突然,我感觉脑袋疼胀得厉害,但是却叫不声,除了用僵硬的双手拼命的捶打着自己已经快要裂开的脑袋之外,自己也只能强忍着这种让人撕心裂肺的疼。

    黑色的夜渐渐地也不再有那么深沉的黑,雪还在下,风却不在肆虐,变得安静了许多。远处天地间隙间开始略显出微白,模糊中可以勉强地看到山丘,河流,树木,乡村等交错有佳的景象。

    在自己的尸体前伫立了许久,我开始将目光在这个无可改变的事实上移开,是的,我接受了我的死亡。尽管我没有想起任何有关于自己生前的点滴,但我想这应该已经无关紧要了?与其带着羁绊痛苦不舍的离开不如带着赤裸裸的空白就这样无忧无虑的走掉。

    我轻轻的踮起自己的脚尖,双手慢慢抬起并张开,我面朝着向我迎面而来的安静的风,它很温柔的从我的脸庞拂过。我借助住它的力量,用脚尖发了一下力,身体开始离开了地面而缓慢地上升。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是真正的自由的,我的灵魂,我的肉体,我的一切。好像一只被囚禁多年的小鸟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自由天空。

    我激动的俯瞰着地面上一览无余的景象,除了一对对平行的铁轨在雪地里无限的向未知的远处拉升之外,我看的只有单调的白色。所有的景象,不再像站在地面朝远处看去时那样有着模糊而美丽的轮廓,原来空中看去的景色是这么的单调,我突然萌发了想要回到地面的念头。

    所以,我努力的划动着双臂,想让自己离地面近点,哪怕只是向下一厘米的距离。我开始怀念脚下的大地,现在的感觉总让我觉得很浮,没有大地那种踏实的厚重感。人真的很矛盾,前一秒钟的我还向往着天空给我的自由,而此刻的我又想回到那个被我抛弃的束缚我自由的大地。

    然而一切都不再那么简单,空中的风开始变得暴躁,没有地面风的温柔,似乎是想将我尽早的吹离这个“冰冷”的世界。

    呜~一阵低沉的气笛声再次打破了夜的深沉死寂,两束熟悉的平形光线像箭一样在黑色的铁轨上朝着一个方向迅速飞驰。我顺着火车奔驰的方向望去,再看看自己前方略微发白的天际。

    “是南方,火车上是开往南方的。”我似乎意识到自己有着什么未了的羁绊,我努力地回想着。

    而紧接的又一声鸣笛声,让我回忆起了什么?

    “我的家在南方。”回忆像潮水般向我涌来,我欣喜若狂。

    我借助这北下的风,和火车朝着同一个方向飞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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