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与回忆,如丝蔓缠绕的根须,混沌而又脆弱模糊,在相像与建构中渐渐地离我们远去,不真实的仿佛从不存在。我们需要记忆,越痛苦越要回忆。
——摘自金宇澄《回望》的读者评论
我需要的记忆,不是越痛苦越要回忆,而是想拾取当年我错失的快乐时光,用以珍惜我当下用心经营的幸福。
如果当年的小伙伴看见现在的我,一定会吃惊大喊:“天啊!这是你吗?”
当然是我,只不过胖乎乎的圆脸有了尖下巴,说话开始慢条斯理,甚至好长时间在倾听不说一句,是岁月这个坏家伙悄莫悄声夺走了我的能言善辩,赶走了我的纯真与快乐,留下一副成熟的皮囊给我,让我似乎看透人世间的浮华,实则却把记忆牢牢地镌刻在我的回忆里,让我有了沧桑感。
我的快乐,只能打开回忆这扇门,才能从记忆里找到片片碎碎,去弥补缺失的那块净土。
1、能说会道的小女孩
小时候我特能说,尤其是看到哪个小伙伴手里有了我稀罕的东西,说起话来就更灵活,一直到那件东西到了我手里才罢休。而那些东西无非就是在河套里捡的光滑溜圆的小石头,还有当时无论男女都喜爱的子弹壳儿,还有一些好看的水果糖纸,我把忽悠到手的这些小东西都放在一个小纸盒子里。
这个小纸盒还是我从奶奶手底下抢来的。
奶奶喜欢搜集废弃的纸箱子,把这些纸箱子浸泡在一个大盆里,一直把这些纸箱壳子浸泡成纸浆,然后用手挤捏成一个个团子,均匀地烀在模型外面,想做圆圆的笸箩,这个模型就是一个大大的黑陶盆,底朝上放好,把挤捏好的团子均匀抹在陶盆上,从底部开始,沿着两边向下;如果想要一个不深不浅的笸箩,只涂抹到半截即可,浅一点的,在顶端处向下一点点就成。纸泥团子要摸得均匀,厚薄要得当,并且要一样厚薄,否则,做出来的东西不结实也不美观。
把涂抹好的大小陶陶罐罐摆放到太阳底下晒干,取下晒干的坯子,放到一边。买上几张花色纸,用刀裁成上宽下窄的纸条,用调好的面浆糊把这些纸条一个挨着一个贴在坯子上面,各种大小不等的笸箩、小纸缸就这样装扮得漂漂亮亮,成了好看又耐用的家什。
那时闺女出嫁都要带几个这样的笸箩和小纸缸:要用有着牡丹花样的纸糊上,用红纸剪的 双喜字贴在侧面。我结婚时就带着四只这样的纸缸,还有一对四方形的笸箩,是奶奶给我提前就准备好的。
每次奶奶做这些事,我都会跟着她一起做。高兴地捞出盆里浸泡的纸浆,双手紧握一大团挤出多余的水分捏成一团,笑呵呵地对奶奶喊:“看,我又挤出一个饼子!”说完“啪”地烀在陶盆上面,用手拍打拍打,一个小手掌清楚地印在上面。
奶奶带着老花镜抬起眼睛,那眼睛越过镜框看着我,笑呵呵地说道:“嫚嫚学会了做笸箩呦。”
“嘿嘿!”摔完一个,看见奶奶从一个小陶罐上取下一个小笸箩形状的纸胚,身边有裁好的新鲜纸,准备给笸箩贴纸,便扔下手里的东西,去抓彩纸“我要贴纸!要贴纸!”
“哎呦,先把手擦干净了!”奶奶心疼地直喊。每次她用的纸总是缺失那么几张,所以每次都要多买些纸预备给我祸害,这个待遇,在村里我是唯一的。
而那个小纸盒子就是我在奶奶收集众多的纸箱堆里发现的,小巧玲珑,粉红色的外壳,有一个山水图案我记得非常清楚,其它的倒是忘记了,当时我发现宝贝似地抓起它就不松手,也是它个子小,奶奶才给了我。从此我就有了一个百宝盒,顺手忽悠来的稀奇玩意儿都放在里面,后来忘记扔在那个犄角旮旯里了。
我的小伙伴多是弟兄姐妹好几个,我只有一个弟弟,又是家里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母亲结婚三年才有的我,所以受到宠爱是必须的。
给小伙伴说的故事,都是是奶奶晚上睡觉讲给我听的。而讲故事,是我忽悠大法最厉害的招数,谁也招架不住,都会心甘情愿奉上我想要的东西。
我的小伙伴也有聪明的,发现自己喜欢的东西到了我手里,很快反应自己上当。别小看小孩子,我们也讲信用的,心里虽是后悔难过,大多是死咬着牙,也不反悔。只是回到家里,眼泪忍不住,在家长逼问下才道出实情。因为在大人眼里这些小东西是不上眼的玩意儿,所以聪明的家长顶多教育她的孩子,不要跟我来往,免得学坏。还真有听话的孩子,果真离我远远的不跟我玩耍,我也不甚在意,仍然我行我素。
有人开始背地里嚼我的舌根,说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的体性,真能忽悠人!说我的父母都是少言寡语的老实人,怎么会有我这么一个能说会道的闺女,说话不仅有条有理,还处处透着大道理!(其实是说我编排的故事),那些六七岁的娃们鼻涕还擦不干净,就喜欢听我讲故事,我也不嫌弃他们鼻子下厚厚的鼻屎,他们只要有我喜欢的东西就成。
长舌妇们的的闲言碎语丝毫没有影响我天然忽悠人的本性,于是有了后来我此生唯一一次跟人打架的光辉记录,直到今天,那个被我欺骗了的男孩子,如今也是快到爷爷辈的人了,还记恨着我对他当年做下的事,对我仍旧不理不睬的。有时回娘家看见他,想上前热情打个招呼,他把脖子一扭,看旁边的粪堆也不看我。这件事说来话长,更是我的一段心酸历史,我得理理情绪慢慢讲
我母亲整日里上不完的工,干不完的家务活,根本没时间带我跟弟弟两个人,于是奶奶白天黑夜带着听话的我,弟弟小,白天由奶奶带着,晚上跟着母亲睡。
夜晚,昏暗的煤油灯光把母亲给全家人缝补衣衫的影子映照在窗户纸上,我至今记忆犹新。那是在一个月圆的夜晚,我被奶奶讲的小神嫚故事,弄得兴奋又害怕,多喝了几口水,于是半夜爬起来上茅厕。回来时便看见窗户上母亲飞针走线的影子。这个影子深深镌刻在我的记忆里。
外婆没了之后,外公和三个舅舅的衣服,都是母亲负责洗洗缝缝,所以即便农闲,母亲也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安心编制地毯,绣麻布花之类的手工活,那可是额外挣工分的,母亲却因为这些不能挣一分。
寒冬腊月,河水结冰,母亲每日要拿着斧头砸开冰窟窿洗衣服,一洗就是半天,一双手的关节落下类风湿的病症,如今十个指关节弯曲变形得很厉害。
有一段时间,我迷上了能在地上画白色杠杠的滑石,也不知道那些伙伴在哪里找到的,他们都很宝贵的收着,我的忽悠大法第一次失去了作用。我用损失一块白色小石子的代价,探听到他们找滑石的地方。
我在一处废弃的窑洞旁边捡到几个还没有我指甲大的小滑石,可是跟人家真正的相比,我捡来的很明显是假的!
很快我盯上了李庆手里一块有我手掌大的那块滑石 ,谁让他在我面前显摆地划来划去,地上的白色杠杠画得清楚又粗壮。我羡慕极了,央求他敲下一小块给我,这家伙死活不肯听我的好话。
“就这么一小块!”我食指和拇指圈了一个小圆圈给他看,意思是给我这么一丁点就行。
“锤子一敲打,滑石就裂开很多片。”他很聪明。
“那就正好呗,多分给我几块,你也有许多块不是?”我继续游说。说了半天他仍然不上当,这可愁死我了,还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
那天晚饭我少吃了半碗豇豆汤,母亲问我怎么不吃,奶奶说,她本来就不愿喝豇豆汤,说着便下炕去土灶上生火,用大铁勺燎了一个大鸭蛋,还加了一点猪大油,我跟弟弟分着吃了。直到现在,我仍然想着那晚的煎鸭蛋味道,独特的香味,是现代锅灶煎不出来的味道。就在那个吃鸭蛋的晚上,我想到了得到李庆手里化石的办法。
这个插曲让我一点不认同别的小伙伴为躲避考试得零分不敢吃鸭蛋,理由是零蛋的别名就叫鸭蛋。可是我不认同的理由是,正是吃了奶奶给我的煎鸭蛋,我才变得聪明能想出一个这么好的办法。
我父亲有一个装工具的木头箱子,摆放在正屋炕对面的桌子下。
子弹壳儿是当时孩子们心中的神圣之物,它使当年所有人的英雄情结大大爆满,是射向坏蛋的利器象征。
为了得到滑石,我撒了一个谎,说那个木箱里有满满的一箱子弹壳,是我爸当兵时攒的。我用十个子弹壳儿换他的滑石,这次他痛快答应。于是接下来就有了李庆雷打不动到我家的奇怪事。
“你又来晚了,我爸早走了。”每次我都会无奈对李庆说同样的话,此时,装在布兜里的滑石我已经玩了几天。而他总是很有耐心的继续来我家蹲点,寻找我爸开箱的机会。
纸终究包不住火,当李庆发现我欺骗了他,瞪着发红的眼睛跟我拼命的时候,我是真的怂了,挨了他几拳后,我才真的发狠开始跟他扭打在一起。
他是第一个受我欺骗,且受骗时间还很长的小伙伴,当然,自那天我们狠狠打了一架后,我的伙伴里再也没有了一个叫李庆的人。而我悄悄地把小纸盒里的东西给那些小伙伴还回去,放在他们家大门口,至于看没看见,我不知道,反正自打过架之后,我是再也没有喜欢上别人的东西,即便喜欢也会在心里默默羡慕着,没有像以前那样付诸行动去索取 。
因为我的母亲知道整个事件的原委后,狠狠揍了我一顿,我还记得当时她眼里含泪,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抽我的屁股,我硬是没吐口说一句我不敢了的怂话,还是奶奶在一边看得心疼把我从母亲的魔爪下救出来。
有些东西在心底逐渐生长扎根,有些东西永远失去只能靠记忆索取一些温馨。母亲用鸡毛掸子给我上了人生第一堂课——不要贪欲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牢牢记在心里,至今没忘。而那个能说会道的小女孩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变得沉默寡言。
2、记忆挺会骗人的
我觉得我人生的记忆开始于一双粉红色的塑料凉鞋,具体什么样子不记得,脑海里只留下那是粉红色的模糊印象,之所以有印象全是来自母亲温暖的怀抱。
寒冬腊月是农闲时间,又是预备过大年的秧歌最好的排练时间,秧歌队熟练场地,要在村里穿街走巷,也是农村人打发冬季寂寞的最好娱乐。
当时我大概三四岁吧,母亲要抱着我出门看秧歌,我非要穿着夏天的那双粉红塑料鞋上街。
外面天空正飘着零星雪花,天冷极了。见我哭着不穿不罢休,母亲无奈只好给我穿上凉鞋,可是因为我要赤脚穿,母亲以丢下我在家为要挟,迫使我只好答应套上棉袜子,身上披着带着虎头帽的斗篷。母亲把我仔细地包裹严实急匆匆出门看秧歌,锣鼓声已经到了家门口。
长大后我问母亲,“那双小凉鞋最后哪里去了?”母亲想了想说不知道。虽然我每年都会有新的塑料凉鞋,可是能记住的只有粉红塑料凉鞋,就连最今几年的夏天凉鞋加起来也不如来自童年的这双,因为它深深刻在我的记忆里,岁月让它越来越清晰,却把后来的一切东西给模糊掉。
母亲说我是个很特别的小孩,看电影、看戏能从头看到尾,一点儿不睡觉,别的孩子都是睡得死沉沉的被父母抱回家。睡着的孩子不如清醒的孩子抱着松快,试想本来看电影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看完之后母亲要抱着睡得死沉死沉的孩子往家走该有多累,而那时做父亲的一般都不会伸手主动帮助抱孩子,抱孩子都是做母亲的事。
出门到邻村看电影,大人们都愿意带着我这样的孩子出门看电影,不愿带容易睡着的孩子。有时听到广播大队院子放电影,爱睡觉的孩子都会被母亲们逼着白天睡上一觉,这样晚上就不会容易睡过去。而我从来不用被母亲拘禁在家睡觉,白天照旧爬坟头抢山头做大王,玩得满头大汗,夜晚不眨眼看电影到完场。
我比别的孩子幸福的是冬天我有一件保暖用的虎头斗篷,披在身上,戴着边缘毛茸茸的帽子,包裹严实,被母亲抱在怀里看戏、看电影,这些我都莫名记得很清楚,问母亲我当时有多大,母亲说那时我三岁。
“三岁?我三岁就记事了?”我不可思议。母亲笑着说道:“你刚出生,你外婆看你精气神儿很充足,担心你养不活,要不是政策不允许,怕是要到庙里求来平安符给你带着,就这样,你外婆还是偷偷找人给你打了一把银锁,希望保你平安。”
这把银锁我至今保存完好,准备留着给我的女儿做念想。外婆在我三岁时就去世,可惜我记得那双粉红凉鞋,记得看戏看电影,却把外婆的影子留在模糊的意识里,提起她,只有来自血脉的熟悉感,还有这把小银锁,其他的,却是再也记不得半分。
3、杨山大伯的狗眼丢了
杨山大伯,是我小时候唯一害怕的人。因为在我小时候,他老是跟我作对,漫山野岭追赶我,当时我都怀疑他这是把我当成敌对方来追赶,那个猛呦,幸亏我当时拿着一个破篓子,即便被他没收归公,母亲也不会因为一个破篓子揍我屁股。
这个上过战场打过仗的老军人,他好胳膊好腿回到家,就是没了一只眼睛。大人们的话我不相信,杨山大伯的两只眼睛明明好好的,怎么会少了一只?除了左边那只不会眨眼皮子,其他的没有什么不同。
那个年代提倡集体主义,一切为公,个人不能侵害集体利益。但是村里的小孩子们是没有这个觉悟的,尤其是我。
我们结伴成群,分散在村里各个地方寻找能吃的东西,春末夏初,庄稼地里的鲜嫩豌豆角,连带着外壳吃在嘴里都甜丝丝的;偷偷拿着火柴点燃一把柴火,烧麦粒吃,还可以搓着麦粒生吃。
而杨山大伯则是带着几个跟他差不多岁数的老头,对我们这些顽劣孩子严防死守,但是怎么也避免不了集体财产每日都要损失一丢丢。有那倒霉孩子被当场抓住,得,他的爹娘会有一段时间之内抬不起头。不过这类事件多了,也就没有大人太在意集体和个人的关系问题了,相反普遍认为,反正孩子吃了能把他咋地?还赚个肚子饱饱的。于是有的孩子本来很老实,在家长有意无意的怂恿下也加入到我们这个队伍。
杨山大伯看着越来越无法无天的孩子们,只能让大队长增派巡逻的人员。于是很不凑巧,有一次偷掰玉米棒子,被我的亲大爷给逮住了,被逮住的还有跟我一起的两个小伙伴。我见是自家人,亲热地直喊:“大爷爷!”
大爷爷把我们掰下的玉米棒子收缴在一起,装在他不知道没收谁的麻袋里。巡逻队的这几个老头权力很大,发现谁在偷或是正在偷集体的东西时候,一定会收缴他手里一切东西,包括这个小偷的私人物品,一切充公。用杨山大伯的话说,不动动筋骨,长不了记性。
毕竟有一家人这层关系,最终大爷爷并没有没收我们的篓子,我们几个高兴地正要跑开,又被大爷爷喊住:“卫红,你们几个不要跟人说这事!”我们使劲点头表示不跟人讲的决心。我们都是讲信用的,果真对谁都没有提,再说,被巡逻队捉住多丢人,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尊严给人当笑话糟践。当时我特骄傲的,得意地对两个小伙伴说:“还是我大爷爷好。”
他们猛点头,因为激动,说不出话。
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句话很快灵验到我身上。
一次我们五六个人被果园里熟透的水密桃引诱得直流口水,便聚到一起商议怎么穿过荆棘屏障到里面去。
实在是果园里的桃子太引诱人了,想不犯罪都不行,看,不光小孩子来,就连几个半大小子都偷摸着上来了。第一次合作,我们都很兴奋。找到一棵桃树,对着树枝上的桃子上下其手不亦乐乎。
“住手!”仿佛响了一个炸雷,杨山大伯犹如战神从天而降落在我们当中。还等什么,赶紧跑啊!
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落在最后,我舍不得手里的桃子,拿着紧跟前面的小伙伴跑,杨山大伯在后面追赶。我不光手里拿着桃子,裤布袋里还一边一个装着大桃子,有了累赘,就跑不开,加上杨山大伯人高马大,很快就要被揪住袄领子了,我的脖颈都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
正考虑要不要扔掉桃子来个轻装上阵使劲儿跑,后面传来杨山大伯的喊声:“快停住,停下来!”
我心善,头也不回关心问道:“干嘛要停下?才不!”强忍着回头的冲动继续跑。
前面的小伙伴回头还使眼色催我:“赶紧跑!别信他!”
好吧,继续跑,后面杨山大伯有点急了,大声喊:“别再跑了!回来帮我找找眼睛!找到眼睛,你们摘得桃子可以拿走!”
大伯他这么一说,我立马停住转身,除了最前头的几个半大小子哈哈大笑着跑远了,我们几个小的老老实实回来帮着杨山大伯找眼睛,眼睛怎么会掉在地上,还要人帮忙寻找?实在是好奇极了。
我们叽叽喳喳向后走过了五六棵桃树,终于在一株开着黄色花朵的植物旁边,找到了一颗晶莹剔透有黑有白两种颜色珠子——杨山大伯的眼睛。这珠子还真的像眼珠子!我们裂开嘴巴及其满足地笑了。
接着在我们吃惊地张大嘴巴观看下,杨山大伯不慌不忙在袖口上擦了擦珠子,掀开眼皮把珠子放进眼眶里,原来如此!大伯瞬间又成了一个双目炯炯有神的老汉,好奇心得到满足,我们个个又成了缩头小鹌鹑。
杨山大伯 果然讲信用,我们几个正大光明地带走了偷摘的桃子。后来据我母亲说,杨山大伯掏钱给了大队说是他买的桃子给几个孩子吃,关于那几个逃走的半大小子,他们的父母都被大队罚了不少的公分,他们挨了家长一顿好揍。
很快关于杨山大伯丢掉眼睛的事传遍了全村,都说上级给他安装的是狗眼,我分辨说不是狗眼,是一个像眼睛的水晶,任我说破嘴皮子他们也不相信,硬说那是狗眼,几个女人还狠狠地咬牙把狗眼说得挺重,他们的儿子就是那几个半大小子里的。
我呢,从此后有了集体观念,再也不带着小伙伴去祸害庄稼,而是规矩地背着小书包到学校读书了。
后记:
都说幸福的童年治愈人生,不幸的童年一生被治愈。我的童年无疑是幸福的,许多事一下子被记忆勾起,而这一下子说不完写不完,让我深深遗憾,愚钝的我无法进一步深刻描绘出那个年代的风土人情,只能偶尔想起一点,记下一点,希望点点滴滴的片片碎碎,能够组合出一副比较完整的思念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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