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众人皆睡我独醒的夜晚,记不清这样的夜晚已有多少个。
这样的夜晚,没有人陪我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无所谓,早就习惯了。
但,漫漫长夜何由彻?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吗?
举杯消愁愁更愁啊,唉,轻声一叹,习惯性的起来轻抚琴弦。
没有微暗橙黄的给人温暖的摇曳的烛光,唯有如水的月辉透过薄薄的窗帷洒在我身,身后的影子幽幽地质问,其他影子都去哪儿了?
我低头不语,再抚琴,再抚琴,欲将心事付瑶琴,无奈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清风拉扯着我的衣襟,把我拖向空旷的原野。
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拣尽寒枝不肯栖的又何尝只有你一个?
有恨无人省的还有那盘旋的鸟儿。
它们的叫声是如此凄厉,被冷冷的夜风撕得七零八落,最后揉碎在北边的竹林中。
摇摆的竹林也是它们心头之爱吗?
想到这里,我的嘴角微微向上,或许我没那么孤单吧,不是还有六位挚友么?
但旋即黯然,生于此乱世,他们也不过和我一样,是风中之落叶残花,没有能力拯救自己,更没有能力拯救世界。
天地之大,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残酷的现实在心中留下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刀割。
唯有躲,躲,躲,躲在逍遥的竹林里,躲在香醇的酒浆里,躲在悠远的琴声中,躲在落寞的幻想里,最后醉死、心碎死或者被莫名其妙的罪名杀死。
漫无目的地徘徊在这无法挣脱的漫无边际的黑夜之中,胸口的大石堵得我无法呼吸。
天下之大,志同道合者又有几人?人心毕竟隔着肚皮。
有些人,或许只适合一起喝酒弹琴。
在他们眼中,我是如此狂放不羁,我大醉六十日拒婚,随意卧倒在美妇人身旁,给不喜欢我的人一个白眼,登东皋而仰天长啸。
殊不知,洒脱只是我的表象,我不是真正的快乐,夜晚只是我穿的保护色,我决定不爱了,也决定不恨了,把我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吧。
死于心碎者,前见古人,后有来者,我,只是其中一个。
还是等天亮,驾车至穷途,再痛痛快快哭一场罢!
我心安处是吾乡附诗:
咏怀八十二首(其—)
阮 籍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
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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