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范夫妻

文\断断

黑暗像一潭死水流进了低洼的屋子里便不再离开。

一阵嘈杂的声音传出来，叮叮当当地传过来，在初秋早晨的静谧环境里这种声音并不那么让人讨厌。

阿惠在床上翻了个身，哼哼唧唧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摸了摸身边，指尖感受到的只有被单的粗糙质感。她坐起来，披着被子，昏暗的房间里，看不清她的表情。

瞟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发现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半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后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男人的轮廓出现在门口，那男人看着床上盘坐成一团的女人和被子，轻笑地说：“都醒了，为什么不开灯？“

阿惠咕哝：“我不喜欢太亮。“她的声音还没落，随着啪嗒的一声，灯就开了，整个房间弥漫着刺眼白色的光，无处不在。

阿惠闭眼。那男人走近床边坐下，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面前的人，想是要盯到骨血里一样。

就算不睁眼，阿惠也感觉得到男人深深注视的目光，阿惠轻轻地摇头，含糊地说：“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那男人好像微笑了一下，又好像只是勾了勾一边的嘴角，阿惠有些恍惚，他这个表情好熟悉，又那么陌生。

从床边站起身来的男人回头看了看，留下一句：“你快起床收拾一下，出来吃饭。“，就大步迈了出去。

阿惠拢了拢头发，就出去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用一种“我吃定了你的“语气说：“我就知道，你从来都不会听我好好说的话。“

阿惠不答话，坐下，握着筷子，只是说：“今天是13号吧？“那男人也不回答：“你回来两天了。“

“不，一天半了。“

“这你倒记得清。“

“你不也是吗？“

那男人腾地一下站起来，阿惠被罩在他的阴影下，表情镇定，只是筷子叮叮当当地掉到了地上。

“现在知道害怕了？“是猫在戏弄抓来的老鼠的口气。

“饭不好吃。“

“你在害怕什么？“

“你不用去工作的吗？“阿惠眼神发虚，不知道在注视哪里。

“呵，我可是请了假度结婚十周年庆的人呐。“

阿惠闭嘴，但那男人不想闭嘴。

“你真贱，我也是。咱俩也就半斤八两吧。不，我没你聪明，所以你更贱。我只是需要一个白痴老婆，你自作聪明。之前一直还是我怕你哈，我和小蕊一直怕你……“

阿惠一听到“小蕊“这个名字，身体整个哆嗦一下，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奸夫淫妇！“

“同样的话奉还给你！“

那男人浑然不觉危险地蹲下来，平视着阿惠，戏谑道：“我不知道原来一个精神病患者竟然还是有人喜欢的。“

不理坐在那里还在颤抖着不说话的阿惠，那男人径自站起来，命令道：“快收拾一下，我们要出去了。“

那男人一回头看到一把刀指在在自己的胸前，女人的手不停颤抖，刀也在上上下下地颤抖。阿惠哆哆嗦嗦地问：“你知不知道，我的孩子在哪？我的孩子在哪？还有我的妈妈，还有我的妈妈。我的孩子在哪？阿庆…………“

那男人一把夺过刀子，抓过女人的手，直接在她手心划了一刀。阿惠看着自己的手心密密麻麻的刀痕混杂在掌纹里，一如命运。

血液渗出来，然后滴下来。

那男人扔掉刀子，给女人穿上衣服，拉着她出门。阿惠抓住门框，却只是留下一个血掌印。

看到隔壁门口挎着菜篮子的大妈。那男人打招呼：“李大妈，买菜回来啦？“

大妈应了一声就疑惑地问：“这阿惠又咋了？“

男人回答：“唉，非要给我做吃的，这不不小心把手划了。“

“你们俩感情真好。“

大步离开的男人一直抓着阿惠的手，男人在转弯处轻轻说了一句：

“呵，你是逃不掉的。“

阿惠看着身边近在咫尺的男人，内心发凉，指尖颤抖鲜血滴滴答答滴下来，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跟上去。

李大妈挎着菜篮子，看着路上愈行愈远的夫妻两人，低声赞道：真是一对模范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