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入夜，我言安

我喜欢十一点的夜，拉上窗帘，熄灭灯火，告别明亮的昼，与夜沉眠。这样的日子过了许多许多，时光在黑白中消逝。人生走到了二十六七，有些时刻总想放肆与夜同语，与自己说些沉心底的话。人生过往如白驹，不羡琴瑟不羡仙，只愿曲膝把话余。

前些天，回老家，看着苍苍白发的外公和外婆，同坐在一条长板凳上，说着世间的故事，故事有别人的，自己的…，也许还有反复再重复的，两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轻言一个细语，说话舒缓、宁静，仿佛一幅画，一幅最古老的情画，美得让我停住了脚步，不愿意打扰眼前这白发已偕老的场景。我能想到最动情的情节，就是外公和外婆这样，一起变老了，我八十你八十又几，你腰拘我脊弯，你视线模糊我双耳渐背，可依然稀罕着彼此衰老脸上岁月留下的皱纹，为对方做着零零碎碎的事，说着多余又不多余的话。

我们一起活到老，是一段最纯美的情话。当我老了，身边人渐渐离去，惟独你为我守护着一丝孤独。当我老了，你听我对过去岁月的追思，读我对所剩岁月珍惜和浅伤。我们在少时的土地上，享受春吐新芽，秋吹叶落的安宁。下雨天，你和我在同一阵雨里打湿，为彼此擦干干瘪肌肤上的雨水。晴空的夜里，你和我在同一片繁星下入眠，次日同着晨曦一起醒来，你道一声老头子，我言一句老太婆。我们已经老了，不知道，或你，或我，先行一步，但已不惊慌，我爱过你年轻时候的美丽与欢畅，我也爱着你隐藏着岁月的脸庞，我是那个唯一爱着你灵魂的朝圣者，实现了陪你一起到老的承诺，许下你的下辈子我尾随的心愿。

外公与外婆的守护令我感动，如愿我生也有此守护。闲瑕时，也与朋友闲话。然说，我与男票斗嘴，男票三页A4致歉信。说是致歉，倒不如说一封言不尽的绵绵情书。然回，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你的未来我奉陪到底，炊烟起了，我在门口等你，夕阳下了，我在山边等你…。愿这仪式感伴你们到老。”阿三至然和然的他。

阿三说，如果我能够，不，是我追求，一生的柴米油盐与酱醋，还有角落里那不能遗忘的诗与远方。两个人能追求一个梦甚美，否之，也不必艾怨，孤身前行也是景。人生不要等到寂静与空虚的时候，才写下自己的悔恨与悲哀。涓生为子君，为自己写。可写下又如何，那间屋，那破窗，那窗外的枯树和老藤，还是那败壁，不，留下的只有寂静和空虚依旧，子君走了，决不再来了，是永远，永远地!

故事里的子君让人心疼，可她终究过于脆弱。满屋的黯淡，唯一的人，全部的心，终将把人推上毁灭。

我想人生不必这么悲壮。 携一人之手，走平洼之地，平地并肩行，洼地相抚慰。

    我摘菜，你烧饭。

  你穿衣，我赞美。

  我心悦，你共乐。

  你心伤，我拥抱。

  我哄娃，你宠我。

  你言心，我倾心。

  我写曲，你填词。

  你追梦，我织梦。

  我晨起，你浅吻。

  你入夜，我言安。

  只倾一人心，始末终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