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风无情五七
书于清明,感怀涕零,岁月不居,唯念在心。
今又清明,惚似梦中,耄耋六载,岁在深秋,撒手西行。少时懵懂,珍惜不重,泪涕自流,悲戚难抑,书之告慰。
常携愚游,东奔西走,娇负背后。牵羊负手,停停走走,反复回首,催促愚走。贪玩成性,到处云游,呼儿紧随,却去扑蝶。半日晃悠,赶至河丘,水草柔柔,白云悠悠。顽劣小孙,疾行快走,叮嘱不休,逐放脑后。挽起裤脚,下水捉鳅,清澈河水,泥鳅滑溜。神出天际,忘乎所以,卵石滑行,倒入水中,浑身湿透,鲛绡也愁。已而汗流,掬水到口,甘之如饴,浸润沙丘。
元宵已过,馋嘴未消,怀抱罐头,院中奔走,偷拿剪刀,矮凳略过,唤儿注意,始来不及,匍匐在地,刀划鼻翼,血滴几粒。飞奔眼前,好生查看,幸无大碍。急破罐盖,夹果递来,无嗔无怪,紧抱在怀。
小麦陇黄,镰刀翻飞,秸垛成堆,摊场碾碎,长叉难累。也学先祖,推叉入堆,娇儿弱小,方向不对,直刺脚椎,未责先泪,似嗔似非,拭泪抱回,乖坐树荫,不再烦谁。
驾车上堤,奶孙独闲,安坐车间,弯腰驼背,汗流浃背,偶有回头,憨笑以对。
待愚年高,定买暖袄,少时心愿,终难实现,已成大憾。清明再拜,西边开怀。
我的爷爷是位极其慈祥的老人,在记忆里,脸上常常挂着乐呵呵的笑容,这与奶奶常年板着的脸形成的鲜明的对比,在生命最后的时刻里,幸好我在他身边,我们又说又笑,我拿着一代方便面问他要不要吃,他很高兴地点头,掰成小块放入口中,他满口整齐的假牙嚼的咔咔之响,倒了温水喂他,很快就吃完了整袋的面,问他要不要晒太阳,他说他想睡会,我竟然真的以为他想睡觉,但是姑姑不这么认为,她慌张地叫上父亲,找到送老的衣服来,一边高声叫着爷爷不要睡着,一边迅速的穿着衣服,穿衣服的档口,爷爷就一直将他的一副假牙往嘴外推着,不想戴了,姑姑安抚着他说,到了那边没有牙齿怎么吃东西啊,您还是戴着吧,爷爷听到了,就安心地不在推了,好好放入口中。
而我一直盯着爷爷看着他熟睡着,安详的面容与平时并无二致,但姑姑突然爆发的哭声震惊到了我,少年的我手足无措,不知该上前还是该后退,我的爷爷就这样离开了我吗?那个曾经挠着我的脚底板让我笑的无法换气的坏爷爷就这样走了吗?是那位找不到回家的路小心翼翼滑到土坑里非说那是家里的大门的那位糊涂的爷爷吗?是那位弯腰驼背拿着炒菜的铁柄铲子横到我嘴里迫使我喝苦药的爷爷吗?是那位拿着拐杖追着因为要揍我的父亲满大街跑的气喘吁吁的爷爷吗?是那位异常喜欢戴着斗笠的爷爷吗?
当新土带着潮湿的气息席卷着每个人时,才意识到原来我们阴阳永隔了,泪水静静地滑落,我想要长大给爷爷在夏季里买一件超级凉爽的衣服的梦想也成了永远的遗憾,往后的岁月里每当看到一件衣料舒适的老爷爷衣服,总忍不住上前抚摸一番,当我有能力购买衣服的岁月里,那健步如飞的爷爷、步履蹒跚的爷爷、颤颤巍巍的爷爷、带着慈祥的笑容永生在了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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