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四为答谢西门庆的借款之惠,送来了四样礼物,计有:一盒鲜乌菱,一盒鲜荸荠,四尾冰湃的大鲥鱼,一盒枇杷果。这些物品基本上产于南方,为北方罕见。否则的话,当应伯爵在现场见到这四样礼物时,就不会发出“还有活到老死,还不知此是甚么东西儿哩”这样的感慨了。
--- 格非 《雪隐鹭鸶》
此四物者,吾于儿时识得菱角。所谓乌菱者,取其壳,色黑也。儿时有同村老媪入城购得此物,煮熟而沽,价格极贱。吾乡不产此物,故不识之,见其状若蝙蝠,购而玩之。有见大童子钻洞其上,修为烟斗者,亦效之,而非食之。亦不知其能食。此吾初开蒙时事也,日光匆匆,三十年矣。昨日得妻煮菱角,饱餐一顿。口虽未称美,心实感念妻。今日读此文,往日时光,如画而来。
荸荠,亦儿时得识。其时,殆尚未开蒙,父携我入城,见街边见有此物,遂吵闹购之。犹记当日父问贩者,如何食。然忆中,无其滋味,即之后来,屡于菜场见之,亦不曾有购而食之念也。
枇杷者,闻其名,已是中学时代。“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此明归有光之《项脊轩志》也,当日点句习作得之,虽不知枇杷为何物,不减此句之美也。故枇杷一物,亦记忆于心。后游扬州大明寺,始见的挂果之枇杷树。
我于鱼无所辨,鲥鱼者为何物,恐真如应伯爵所言,“活到老死,还不知此是甚么东西”了。
上文乃去岁读书事,一年匆匆又过矣。
前日,妻以硬实白果一枚,递我尝之,令我猜何物。我初曰为地瓜[1],妻曰非。示我原物,乌亮扁平,大若乒乓球。荸荠也。
荸荠去皮而生食可做水果,和汤而煮亦可。其味略甜,瓷实,汁水无多,生食略如番薯,无特别之滋味。不若其他水果有独特味道,能令人一尝而终生难忘,勿怪去年对此物之滋味映象全无。不知当年清河首富西门大官人何以依此炫人?篾皮应伯爵真是狗才,几欺我!若非亲尝怎能料此物如此稀松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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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如此称,非北方曰红薯者。红薯又名番薯,菲利宾输入物。此物学名为豆薯,殆中华原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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