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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本华爱与生的苦恼(五)——习然后察

叔本华爱与生的苦恼(五)——习然后察

作者: 终遇伞上花 | 来源:发表于2017-11-15 18:15 被阅读34次
    1唯一正确的教育方法
    2学而不思则惘
    3三六九等论作者
    4人情事变与知人论世
    叔本华爱与生的苦恼(五)——习然后察

    ║还是要忍不住剧透,非常好,非常好,非常好。脑洞大开。║

    1唯一正确的教育方法

    人类的理智之所以优于动物,在于其能从具体的观察中提取出一般范畴(或概念)来。

    动物不论经历多少经验却始终无法上升到范畴层面,而人则不同,多次的经验观察之后,人类总是试图从中总结出规律和范畴。

    所以从时间先后次序来说,观察在前,范愁在后,抽象概念出现在经验观察之后。

    如果确实如此,对一个既不依靠老师,也不求助书籍的自学者,他的每一种具体观察,总能与其自身的某种抽象概念相对应,反之,他所总结出的每一条抽象概念,也总有相应的具体观察作为依据。

    因此十分了解自己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并且能够正确处理他所接触的一切事物。

    基于这一点,我们也许可以把这样的自学过程称为自然的教育方法。

    与之相反的,当称作人为的教育方法,指的是听别人讲读别人的书,学别人的东西。

    这样的教育方法,必然会使受教育者在尚未广泛地认识世界本身之前,已经接受了许多关于世界的概念,而所有这些概念,都是别人从其自身的经验中总结而来,与受教育者毫无直接关系。

    我们知道,当我们愿意接受一个概念,并对其真理性深信不疑时,要变更是非常不容易的,即便后来现实的观察经验与你的概念两相冲突,更多时候你会选择调整或否定观察经验,而不是变更一般概念,来调解这种冲突。

    所以我们说这种人为的教育方法,把人的思想引入了歧途。

    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在我们年轻的时候,虽然经过了长时间的学习和阅读,却总还是扮天真无知,半带着对事物的错误概念开始认识世界,结果导致我们的行为不是过于软弱紧张,就是太过偏激自信,总有一定的偏颇。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我们的头脑里充满着大量接受而来的似是而非的一般概念,根本无法与自身的实际经验相融合,但是我们自己又想着去运用它,因而一再发生偏离与错误。

    教师不去发展儿童的分辨能力,教他们独立判断和思考问题,只是一味的给他们灌输别人的现成思想,使得他们在未经认识世界之前,头脑中业已堆满了别人的抽象概念。

    结果他们在后来的生活中,由于错误的运用一般概念,而引发了错误的人生观。

    即便通过长期自身的体验,也很难全部纠正过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富有生活常识的学者寥寥无几,而目不识丁者却精通世道、处事随和的道理所在。

    ║先有经验,后有抽象概念,是自然的顺序。

    好比认识一个人。先看到他,然后了解他。

    如果我们事先从他人处知道他是一个傲慢的人。那么多数时候,我们在看他的同时,就会在心里说一句,真的很傲慢。

    我还记得,我们在做物理实验时候,所有的数据都是倒推去符合公式。因为定理一定是正确的║

    我们知道所有的教育,其目的无非是获取有关世界的知识。

    对于获取知识的启蒙方式,需格外加以注意,这样才能使受教育者获得一个正确的认识开端。

    在我看来,对于事物的具体观察,应先于对事物的一般概念,进而狭隘的局部概念总要先于广泛的概念。

    所以整个教育制度应遵循概念本身形成过程中所必须采取的步骤,而不是人为的改变它的发展,那样,即便短时间内获得超常的效果,长久来说却总是一种损失。

    所以如果逾越或省掉了其中的某一步骤,这种教育制度肯定就是不完善的,所得到的概念也将是错误的,最后的结果必将是得到曲解世界的观点。

    说白了,我们必须承认,一个人要想非常了解自己的内心世界,只有到了完全成熟的年龄,才能对生活中的种种现象产生正确的理解力和清晰的概念,尽管这些现象并不是很复杂,也不是很难理解。

    但是在这之前,就是这些现象才是他对世界认识中模糊不清的地方,也是早期教育中所被忽视的某种特殊的课程。

    教育就是要帮助人们顺利的实现这种理解,意味着是否寻找严谨的自然求知的途径,而不是人为加速这一自然过程,否则就有拔苗助长之嫌。

    我们必须做到的事,总是使具体观察先于一般概念,而不是相反。

    普通的教育方法总是先后倒置,让儿童几乎很少对世界作具体观察,前,就先在他们的脑海中,播下许多不准确的概念和观点,严格说来,这就是偏见。

    使得儿童长大之后一直沿用这些现成概念的媒介去认识世界,并积累经验,变得庸庸碌碌,而不能从他自己的生活经验中形成自己的观点,产生自己的独立见解,其根源就在于此。

    对大部分人来讲,当他发现事物的某方面,与他已形成的一般概念间发生矛盾时,他往往选择否定事物的某一方面所提供的论据,而不是选择去修正他所接受的概念。

    在他看来,经验之所以会与概念产生矛盾,在于经验只是局部的意义,而不能代表全部,所以产生问题的正是这些经验,而不是概念。

    不仅如此,甚至他还会对整个事物都视而不见,根本否认上面所说的矛盾,以保证他的先入之见不受任何伤害。

    究其根源,就是人们从来没有机会,真正从自己的生活经历中,从自己看待世界的方法中自觉形成个人的基本思想。

    他始终龟缩在他们的概念之内,使用它们的眼睛来看待周围的世界,所以才使得他,也使得不少人如此浅薄,孤陋寡闻。

    因此我们应该确实遵循自然规律来教育儿童。依靠自然从经验到概念的顺序,自行在儿童的头脑中建立概念,而不是相反。

    一般来说,在儿童们未曾认识生活的本来面目之前,即便他们有时不能注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也不应该急着从模仿中形成自己关于人生的概念。

    我们不能只把书本,且仅仅是书本塞到孩子的手里,而是应该引导他们去逐步认识事物,认识人类生活的真实情况。

    我们首先应该,让他们对世界具有一个清楚且客观的认识,教育他们直接从实际生活中获取概念,在让这种概念去吻合实际生活,而绝不是从其他方面获取概念,然后再把这些现成的概念应用到实际生活中去。

    因为后者只说明在他们的头脑里,充斥了错误的概念,导致他们错误的观察事物,只是徒劳的曲解世界,来适合自己的观点,最终步入歧途。

    按第欧根尼的看法,铲除偏见,就是对安提亚尼提出的什么是最有用的知识这个问题的回答。

    不能让不满15岁的孩子,去学习那些很可能在他们心灵中,留下严重错误概念的科目,比如像哲学宗教,或其他那些需要有开阔见解的知识体系。

    在所有的智能中,判断力是最后才成熟的。

    孩子可以先学习,不易产生谬误的科目,像数学。

    也可以学习那些即使会产生错误,但无大碍的科目,如语言、自然科学、历史等。

    而且一般说我们在生命的每一个阶段里所学的知识体系,应该与那个阶段中的智力相平衡,既可以完全理解为标准。

    童年时期和青年时期,应把主要时间放在资料的积累上,获取关于个别和具体事务的专门知识上。

    不应在青年时期过早使用判断力,这时没有成熟的经验,判断力不可能发挥出作用,要顺其自然不能勉强。

    还有,不要在使用判断力前就先灌输偏见,因为偏见会使判断力永远发挥不出作用。

    另外,青年时期应充分使用记忆力,因为这个时候的记忆力是最旺盛,也是最牢固的。

    特别重要的,是要记忆任何体系中的精华和实质,而无需顾及其他不太重要的部分。

    在一般情况下,一个人应该和必须通晓的普通知识,其次,是从事具体工作或某种职业所必备的专业知识。

    初始阶段,这种知识应限制在初级教育的课程中,以后再逐步扩大上升到所有哲学思想所涉及的科目。

    这样一来,整个知识体系就为智力教育提供了细微的规章,不过,这种规章并不能一劳永逸,每十年就应当更新一次,以填补最新的知识,剔除那些相对过时的部分。

    按照这样的教育方法,我们认为,只有当人的全部抽象概念,与其所经验的事物之间完全取得一致时,人的知识才可以说是成熟的。

    不过这世间还另有一种知识,即处理好各种人际关系的知识。

    它所需要的是有关世道人心,人情事变的洞察。

    在我看来,这是所有学问中最枯燥无味的一门。它的困难程度,使得许多人既彼此到寿终的年龄也无法完全掌握。

    这种知识的学习本身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而小说的掺合,又进一步加大了这种困难。

    小说里所表现的实际上是并不存在的,人生和世界的状态。

    可惜!大部分年轻人由于入世未深,且不谙世事,却易于接受小说中所宣扬的人情百态,并将它们作为生活的基础。

    这就使得他们所面临的,虽不是纯粹消极的无知,却是百分之百的谬误。

    这种错误概念,非但对人生经历起不到应有的教育作用,反而会产生不应有的误导。

    因为如果年轻人在这之前,并没有找到一盏真正的明灯,为其指引道路,那他就很容易被这团鬼火引入歧途。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头脑中,都充斥了一些从小说中得来的糊涂概念,其结果导致永难实现的期望。

    那些观点通常会对他们的一生产生极恶劣的影响。

    在这一方面,年轻时无暇阅读小说的人——多半是从事体力劳动的人,倒是处于较为有利的地位了。

    因此我的建议是,年轻的时候,尽量少去阅读,最好能多多接触现实的经验,从世界中直接形成概念和范畴,这样的过程虽然缓慢而艰巨,却可以让人受益终身。

    ║多接触现实的经验,从世界中直接形成概念和范畴。所以,应该读的书是历史,不包含历史评论。当有了自己的观点之后,再去看别人的评论,学习印证║

    叔本华爱与生的苦恼(五)——习然后察

    2学而不思则惘

    大量的知识,如未经自己的思考加工,就根本不能与那些微小的,但却经过自己反复思考,认真确认的知识相比。

    只有把所知道的东西加以多方面综合,把每种真理同另一种真理相对比,人才能完全占有一种知识,并掌握它的威力。

    人只能熟思他自他所知道的东西,所以人应该学到一点什么; 但是,人也只知道他说熟思过的东西,因此,人应当对他所接触的知识加以深思。

    思考兴趣发生的原因可分为两类:其一是纯粹客观性的,其一是纯粹主观性的。后者是在有关自我的事件时引发了思考的兴趣。这类人并不多见,连一般的所谓学者真正在思考的为数也少得可怜。

    思考和读书对精神的作用极为不同,其差异之大,有时令人根本难以置信。

    阅读,把思想强加于心灵,因为,那是些对心灵眼前所有的梦想与情绪陌生而异质的思想,恰如印章在火漆上印出了图印。

    心灵就这样承受着一些外来的压力,时而思考这个。时而思考那个,虽然他对此既激情亦无兴致可言。

    与之相反,如果是自我思考,心灵便遵从自己固有的激情,这种激情既可以是由眼前或外部环境造成,也可以是由任何一件回忆引起的。

    这即是说,直观的环境并不像阅读那样,把一个确定的思想强加于心灵,而只给他以材料和动机,去思考适宜于其天性与当前情绪的东西。

    所以,多读会使心灵失去弹性,正如继续加压会使一根弹簧遗失弹性一样。

    所以为了使自己不具有任何思想,最可靠的方法莫过于,一有空闲就手里拿起一本书。

    这种习惯正是博学会使大多半人比他们本来更迟缓,更愚蠢,使他们的著述毫无成绩可言的原因:他们始终像蒲柏所说的,永远阅读他人,从不被人阅读。

    学者,是在书籍中阅读的人,思想家天才,世界启蒙者和人类的推动者,则是直接在世界之书中阅读的人。

    严格说来,只有那些有其自身根本思想的人,才有真理和生命。因为只有它,我们才真正完全明了。

    读来的他人的思想,乃是他人的残羹剩汁,一个陌生人脱下来的衣服。

    阅读不过是自我思考的代替品。人们阅读时是让自己的思想被他人牵着走。

    但话说回来,书籍太多,非但无益,反而有害。如果不幸被他们引诱的话,还有误入歧途的危险。

    所以我们心中要有个守护神,靠他来指点迷津,引向正道。

    那些自我思考自动思考正确思考的人,只有当自己思想的源泉停顿时,才应该去读书。

    但是,赶走自己的独创思想,以便拿起一本书来读,则是亵渎圣灵的罪过。我们不妨把这种人比作逃离广阔天,然而去游览植物标本,或在铜板上观赏美妙景物的人。

    酷爱思考的人往往会有这样一种体会,他费尽心力,绞尽脑汁,经过很长时间才能发现的一点点真理,一点点见解,有时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另一本书中现成的碰见它。

    但是如果我们是通过自己的思考,获得它的,那他就会贵重一百倍。

    也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该真理的拥有者,这个真理也才能成为人类思想体系中的一支。

    通过自己思考而得出结论的人,他同样会去参考权威著作。

    但是与只读书不思考者不同的是,他所以要阅读权威著作,不过是为了印证自己的思想。

    书籍哲学家却从权威著作出发,他用搜罗来的他人的见解,为为自己构成一个整体,这就像用非血肉选料拼成的一个机器人。

    而自我思考者的见解则相反,他像一个由人生献身的活生生的人。

    不通过自身的思考,光靠阅读从书籍上得来的真理,沾在我们身上,就像一只假肢,一颗一尺一个蜡笔,或者充其量像是用他人的肉制成的一个鼻形。

    而通过自己的思考获得的真理,则像是天然的肢体,确确实实属于我们自己所有。

    哲学家和一般学者的分野即在这里。

    那些已阅读终其一生,完全从书籍中汲取智慧的人,就好比仅从很多游记中获得关于一个国家的详细知识的人一样。

    自我思考者与常见的书籍哲学家之间的区别,就如一个事件的亲眼目睹者,与历史研究家之间的差距,前者是依据自己对于事物的直接领会理解而来。所以所有自我思考者终归会彼此一致起来,他们的辨别只由于立场差异罢了。

    书籍哲学家却报道,这私人说过什么?那私人说过什么,以及另一私人又否决过什么等等,他对比商量批评差异的意见,试图探寻事物的真相。在这一点上,他同批评历史学家完全相似。

    对于思想,相对于人一样,不能随叫随到,相反,得等他们自己到来,对一个问题的思考,必须自动出现,通过外在机缘和内在的情绪与注意力之幸福而和谐的巧合,那些书籍研究家等不到的正是这一点。

    凡是那些具有真正能力的头脑,他们的坚定性和明晰性,都是常人所不能企及的。

    因为这样的头脑永远清楚明确的知道他们要表达什么。无论在散文中,在诗歌中或者在音乐中都是一样。

    这种坚定性和明晰性,是其它作品所缺乏的,他们正在这一点上立即被鉴识现身。

    因此,真正思考的人,在精神王国中,等于一国的君王,具有至高的权威,他的判断如同君主的圣谕,他的话就是权威,相反,那些信奉流俗见解的凡俗作家,就是那些服从法律和命令的百姓,人云亦云,从来没有自己的思想。

    ║知道什么叫妙笔生花吗?知道什么叫口伐笔诛吗?

    叔本华在这一篇里显示了一位哲学家所具有的坚定性和明晰性,还有他跳耀的文采和才华。

    我想象他在写完自己的著作后,等待他的著作被阅读的时间,应该是窃喜的吧:“世界上的凡人,让你们看看我带来了什么?”

    叔本华做到了他所说的:才能卓越的人一定要骄傲。║

    叔本华爱与生的苦恼(五)——习然后察

    3三六九等论作者

    ║作为一个想要写东西的人,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叔本华是怎么样说作者的║

    自古以来。只存在两类作者:第一类是为一定的论题而写作的人,第二类是只为写作而写作的人。

    前者的初衷在于传播思想或经验,而后者则是为了金钱而写作。

    那些为了金钱而写作的作品,其篇幅多半拖沓冗长,其思想则半真半假,牵强附会,左右摇摆不定。总之,他们的作品缺乏坚定性与明晰性。

    一旦当一名作者沦落到为金钱而写作时,他就是在欺骗读者,因为他明明无话可说,却要装出有话可说的样子,故作搪塞。

    那些只为金钱而写作的作品,可以称为文学的堕落。

    除非一个人是为了某个问题而写作,否则他的作品就根本不值一读。

    通常只要写作与金钱挂钩,伟大的作品,就很难得见。

    相反,最伟大作者的最优秀作品,往往诞生在不知金钱为何物,不为任何目的而写作的时候。

    更进一步,我们可以把作者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那些不经任何思考动手便写的人。他们靠着回忆往事或过去的经历而写作,当精力不足时,他们便直接抄袭别人。这些人人数最多,危害也最大。

    第二类是那些仅仅当他们开始写作时,才进行一定思考的人,他们为了写作而思考,此类人为数也不少。

    第三类,也系那些在动笔之前就已深思熟虑的人,这些人少之又少了,寥若晨星。

    第二类,作者将自己的思维力放在一边,直到动笔写作时才想到它。这就好比那些想靠碰运气而出发的打猎爱好者,其结果往往是可想而知的。

    不过,尽管在开始写作之前,能够进行真正思考的人为数不多,而即便在这些人之中,能够围绕自己的独特话题,写出自己独到见解的更是少之又少。

    大部分人所考虑的,只是那些早已出版的同类话题的著作,以及别人对此类问题的相关看法。

    只有通过前人思想对其的直接强烈刺激,这些人的头脑才能活动起来,前人的思想也因此成为他们直接的主题。结果使得他们总是一再受到前人思想的影响,一再因袭别人的说法,很少能有什么新颖独创的思想。

    那些真正的创造者,则是在自身论题的刺激下进行思维的创作活动,因此,他们的思想是独特而不群,直接而明确的。

    如果一个作者只是收集消化资料,他的作品就根本不值得一读。

    换句话说,如果一个作者不对资料进行自己独到的观察和思考,并在此基础上进行相应的加工,他永远写不出新东西来。

    试想如果一个作者,能对其笔下所写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那他将是多么博学的人啊。可惜事实却是,这些作者从来就没有对自己所写的东西,作过精深的研究和彻底的思考,使得写出来的东西总是似是而非,让人摸不着头脑。

    有一种观点认为,较之以前的著作,新近出版的著作肯定更为正确,这大错特错。

    如果读者当真,打算研究某一论题,我的建议是他千万别去专挑那些最新出版的著作。而是应当去参考那些相对古旧的著作。

    对于读者而言,真正值得研究和钻研的,是那些真正的作者,进那些已经有所发现,有所建树的作者,或者那些已为学界公认,不可动摇的巨擘。所以与其去买那些别人删改的二手货,还不如去读他们的原著。

    同时增加一些新发现也是必要的,研究者在完全掌握了他所研究论题的入门知识之后,还必须尽快熟悉关于这一论题的最新进展。

    书名的目的在于引起那些对本身的内容感兴趣的人的注意,而不是力图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一本书的内容完全取决于外在的经验,而不是取决于作者本人。因此书的内容可以千差万别,这种差异性同时意味着这些内容各不相同的书的不同优点。

    这里所说的内容,我指的是实际经验范围内的一切事物,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进入作者视域,经过作者独立思考,最广泛意义上的历史事实和自然事实。

    正是这些事实的不同,使得不同的书具有了不同的内容。

    但是就书的形式而言,一个书的形式则完全取决于写书的人。

    真正构成一本书之价值的,正是这些不同的风格或形式,而非其所描述的内容。

    如果一个人的作品值得一读,其价值高,其中可以归功于内容的比重越小,取决于形式的因素越大。

    因此,往往内容越寻常,越为人熟知的作者越发伟大,因为它能用最简单不过的话题,弹出最不同凡响的音符。

    当一本书引起世人瞩目时,我们应当注意区分,他的成功是源于其内容,还是来自其形式。

    基于其内容而成名的书,其作者可能是一些平庸之辈,因为他们只是靠接触了别人,未曾接触事实,使用了别人未曾使用的材料而获得了成功。

    与之相反,如果内容是大家所易于接受或为人所熟知的话题,这样的一本书,如果想获得成功,就必然依靠其形式了。换句话说,如何思考组织这一内容的方式或风格,将成为本书的决定性因素。

    在这一方面,只有那些真正卓越不凡之势,才能有所创举。他们所留下的著作,正是他们自身的杰出心灵的深刻印记,这种精神印记随后却变成了其他所有人的精神摹本,被广泛复制。

    很可惜的,公众从来都是关心内容,胜过关心形式。

    我这里所提出的内容与形式的区分,也同样适用于谈话。

    真正能够使一个人的谈话妙趣横生呢,是他的机敏,精明,智慧与富有生气,这些品质构成了谈话的形式。

    只可惜用不了多久,听众的注意力就会转向谈话的内容,应系他所拥有的知识。

    不过,即便一个人在风趣诙谐等方面有所欠缺,如果能够拥有能为谈话增色的丰富知识,那么谈话也能产生较好的效果。这类知识的价值完全取决于谈话的内容。

    ║他论述的角度让你震惊吗?║

    叔本华爱与生的苦恼(五)——习然后察

    4人情事变与知人论世

    一般来说,那些品性高贵,极具思想禀赋的天才,虽然能够创作出传世的不朽之作,但却不能与人和顺相处。

    那些才智平庸之人,却往往能够很快的把握人情事变的诀窍,在各色场合中如鱼得水,左右逢源。

    当我们对具体事情缺少经验时,我们就只能根据自身的情况,对其进行先验的预判。

    对于平凡平庸之人来说,他们的这种预判往往是准确的,因为他所揣度的对象,与他自身相差不大。

    但对于高贵优越的人,情况就会比较复杂。

    当他们以自己的思想和做法揣度他人时,因为他们自身与普通人的想法大不一样,所以往往会发生一定的偏差。

    后天的经验总不如先天的知识那样得心应手,所以不论他们怎样努力,也难以与平庸之人相处得十分顺风顺水。

    ║怎么办?下面这段话我想全文摘抄,太精彩了,我想俯仰大笑。║

    多次失败之后,这些天才一般会选择退而求其次,明白了对人大致上所应抱有的期待。

    知道如果不是为情势所迫,那么最好的办法是对占人类总数的5/6的人敬而远之,尽量避免与他们接触,这是由这一人群的人生道德和智力构成所决定的。

    尽管他的确用心记住了过去的教训,但是一当遇上不认识的人在一起聚会谈话的时候,他仍然会很惊奇的发现,这些人在谈话举止行为方面,是多么充满真诚,赋予理性。

    这些人正直诚实、颇有君子之风,同时又头脑灵活、话语风趣俏皮。

    对此,她几乎又要抱怨自己太不宽容,太过笨拙,以致无法与这些才俊之士友好相处了。

    其实他大可不必为此自责。

    因为道理很简单:大自然在创造人的时候,其技法并不像某些拙劣的文学家,后者一经要表现无奈或于人,主观意图就袒露无遗,加之技法又相当笨拙和生硬,使得我们仿佛看见在这些人物的后面就站着,作者本人,完全无法忍受这些人物造作的思想和话语,对之不忍卒读。

    相比之下,就创作手法论,大自然,跟莎士比亚和歌德一样高明。

    我们知道,在莎翁和歌德的作品里面,不论哪个人物,即便就算是魔鬼,只要他一旦站在那里说话,那么他说出的话就都是自然而然合乎情理的。这些人物,由此得到客观的表现,因此我们才能够被这些人物的喜怒哀乐所牵引所打动,并身不由己的去关注和同情他们的身世遭遇。

    跟大自然的作品一样,他们中的每一个均遵守一种内在的原则。

    依据这一内在的原则,他们的说话行事仿佛就是出于自然。

    相反,谁要是以为会在这世上看见头上长角的魔鬼,或者身挂铃铛的傻瓜,那他就会永远成为他们的猎物和玩物。

    另外还有一点,当与别人进行交往之中,几乎每个人都半是保留,半是隐藏,绝不会贸然以真实面目示人。

    不仅如此,每一个人还天生有一副易容术,能够在别人面前装出心目中的那副模样。

    通常一个人的面具纯粹是自己量身打造的。

    所以这幅面具跟他本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产生的效果极具欺骗性。

    一旦需要取悦他人,他就会戴上这副面具,装出应有的模样来。

    为此,我们要牢牢记住这一绝妙的意大利谚语:“没有哪只狗是坏到不会摇尾巴的。”

    正因为如此,对一个我们刚刚认识不久的人,即便其对你礼遇有加,也不要急于给予太高评价。

    否则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自悔失言,对方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好,我们会为此感到失望羞愧,甚至招来祸殃。

    在这里塞内加尔说过的话,值得我们注意,他说:“从小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本性。”

    我们可以从一个人,对细微之事的处理方式,或者对微不足道之事的举止态度,看出一个人的真实自我。

    有些人在处理鸡毛蒜皮的日常小事当中,假装无所谓,却一味只顾及自己的方便和好处,丝毫不管是否妨碍和损害别人的利益,甚至把本属于众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那么我们就可以肯定,在这个人的心中并没有什么公正可言。

    如果没有法律和司法机构的约束,它甚至会成为一个恶棍。

    我们根本就不可以对这个人有丝毫的信任,否则我们就会面临无妄之灾。

    因为那些胆敢,无所顾及地破坏自己私人圈子里面的规矩的人,当面临重要事件时,同样会在他认为安全和没有危险的时候破坏国家的法令。

    有时候我们心太软,会过于轻易的原谅和忘记这些劣绩,一旦犯下这样的过错,就意味着扔掉我们花费昂贵价值才获得的宝贵经验。

    所以如果某一个与我们有交往和关联的人,做出某种令人不快,或者令人恼火的行为,那么我们就要自问一下,这是其偶然为之还是本性所致?

    如果是后者,我们就得做出决断,这个人是否真的这样有价值,以致我们愿意忍受他的种种劣行?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有价值可忍受),那么我们就不用对此行为多说什么,因为说话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这样我们就对他稍加劝告,或者干脆不加劝告,让事情过去就算了。

    但是我们必须明白,这样的选择意味着我们随时有可能再次遭受同样麻烦。

    但如果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那么我们就必须马上并且永远的和这位朋友断绝交往。

    因为如果相同的处境再度出现,他仍然会重复上一次的所作所为,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一个人可能会改变一切,但唯一不能改变的是他自己,出于其本性所为的事情,有时连其主观意图也无能为力。

    因为人的所有形式都出自一条内在的原则。

    根据这一条内在的原则,在相类似的处境之下,一个人只能做出一种选择,尽管他明显意识到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也无济于事。

    因此,在我看来,那些所谓不计前嫌,跟我们已经与之绝交的朋友重归于好,实是一种懦弱之举。为此软弱我们终将付出代价。

    现实的形势千变万化,我们也没有理由去期待,一个人始终如一既往的任劳任怨。

    因为人们的观点,想法和行为态度,会随着自己的利益的变更而迅速的改变。

    人们之间以利益为驱动的行为,很快就像短期支票那样兑现成现金。

    如果我们不想对这种行为提出抗议的话,那我们就要变得更加短视才行。

    因此,假设我们想了解一个人在我们所设想中的处境会如何作为,千万不能以这个人做出的许诺和保证为凭据。

    因为就算这个人出自真心的许下诺言和作出保证,但他现在谈论的事情却是他并不了解的。

    所以我们最好设身处地为其考虑一下,投身其中的促进,基于他的性格,会对之作出什么样的反应,来预计他可能的行为举动。

    如果有谁想和对人的真实无妄的本质,做一清晰透彻的认识,那么我的建议是,不妨把书本文学上那些对于人的描述作为对现实生活中的人的行事的说明,或者反过来,以后者解释前者,都将是极富教益的做法。

    同时这也能防止我们错看自己和他人。

    值得一提的是,对于在现实生活中或者在书本文学中,所看到的,或碰到的,卑鄙和愚蠢之人,我们切不可生气,动怒。

    相反,我们倒应该放平心态,把人的这些特性作为我们认识的材料,将其视为人的某种特殊性的又一标准,记录下来,以备日后之需。

    当这样做时,我们就好比那些偶然发现了某种矿物的典型标本的矿物学家,带着饶有兴趣却有置之事外的眼光,将其慢慢把玩。

    不过总的说来,这个世界早已为罪恶所请浸染,其中野蛮人以吞吃对方为食,文明人则以欺骗对方为乐,这就是所谓的世道人心。

    所有的战争,不论是王者之师,还是义者之师,归根到底并没有实质区别,都是烧杀抢掠的强盗行径。

    伏尔泰说过:“所有的战争不过就是抢掠而已。”

    ║这本书到这里就结束了。是不是感觉意犹未尽?

    尼采形容阅读叔本华的著作犹如抵达了“一处森林高地——在这里,我们深深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整个人感觉耳目一新,重又充满了生机”。

    在读这本书之前,我完全没有想到我会爱上叔本华。

    尤其是读第一章先知生里面的观点时,为了能够继续阅读他的观点,我不得不经常提醒自己,叔本华是一个很会生活的人。

    而随着阅读的更深入,叔本华在行文间留下的影像越来越清晰:自在的、骄傲的、才华横溢的、甚至是幽默的。

    也许他的幽默来自于他的直接和通透。

    这类的作品我看得不多。但是我想,像叔本华这样,每一句话、每一段话都渗透着洋溢的热情:“听我说,我来告诉你,你用自己的脑袋想一想”,好像在寒冷的冬日,他把从未见过雪的你赶到雪地上,抓了一把雪放在你的手上,兴奋的告诉你:“这是水。”然后他站在旁边嬉笑,等着看你手里的雪化成水,等着看你惊讶的样子。

    他是如此的直接,如此的真挚,又是如此的爱玩乐。这样的作者应该不多吧?

    人生是痛苦的又怎样?最微小的存在,也胜于最虚无的伟大。

    叔本华为这最微小的存在,思考了很多。按照叔本华的说法,他就是这样的智者。

    让我们一起为这样的智者,浮一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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