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经济正确
市场经济最近一次受到怀疑,是马云提出的“大数据让计划变得可行”。
你打了一个电话,喂,来份海鲜披萨,不,这个不适合你,根据医疗记录,你的血压和胆固醇偏高,那你有什么好推荐的,可以试试低脂披萨,为什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因为你上周借了本《低脂健康食谱》,那来个大号的,多少钱,99元,够你家里六口人吃了,你母亲上周做了心脏搭桥手术,还在恢复期,那可以刷卡吗,对不起,你的信用卡已经刷爆了,那我先去取现,先生,你已超过了今天的提取限额,那直接送到我家吧,家里有现金,到你家住址大概需要30分钟,如果你不愿意等,可以自己骑车来,为什么,因为你正骑在一辆摩托车上,目前距商场只有150米。这就是大数据。
但这是不是说,有了大数据,就足以具备一个智慧的头脑,来拥有和支配全部的物质生产要素,来达到同市场竞争同等的生产力水平呢。
必须澄清一个逻辑的次序,是市场经济创造了大数据,而非大数据创造了市场经济,就如米塞斯所说“是资本主义创造了技术,而非技术创造了资本主义”。
大数据,或人工智能,或物联网之类的东西,本身就是技术,是信息,或者说是知识,知识利用的分散性、流动性、不确定性,已经决定了它无法承担起计划主义者曾赋予的使命,哈耶克称之为“知识的僭妄”。
怀抱着好的希望,达到坏的结果,与运用正确的方式,达到好的结果之间,市场经济已经给了全世界答案。
知识不是高逼格,市场教会人更多。
思维陷阱与语言困境
但远远比计划经济转型慢的,是长期生活在计划经济环境下,计划思维的转型。分布在思维陷阱四周,是语言的困境。
比如“社会”,本身指人与人生活的一种状态,但有时,它成了形容词,具有了指令性。
比如“民主”,是指多数人的统治,简单说,就是多数同意。事实上,它是一种方法,一种手段,而远非目的。
比如“自由”,它是什么意思,先哲说,是不妨碍别人自由的权利,简单说,就是不受强制。那么,它也没有直观上显示的那么可怕。
比如“公平,当姜文在《让子弹飞》中喊“公平、公平、还是tmd公平”的时候,他肯定不知道,自己可能正受益于不公平。简单理解,就是平等施与。但令我们难以接受的是,它更可能是伦理范畴的,而非现实意义的。
不能说,不少的词语,直接受到了人们意图去控制、去指导、去管理的计划思维的影响,但每一天眼前飘来的很多词句,确实已失去了它原本的含义了,它成了一个任人打扮的花姑娘,穿来穿去都不过是皇帝的新装。
文化现实
即使由正说到反,由白说到黑,人们仍然能吃的好饭、睡的好觉的一大原因,是我们文化强大的包容力和稀释力。
说人嘴软,这是儒,行不言之教,这是道,五蕴皆空,这是佛。
但无论东洋三年,西洋三年,还是南洋三年,到中国来之后统统要先拜土地老爷,这是文化现实:怎么能活下去,怎么来。
如果用道德去衡量,很多事情是非道德的,无法选择道德的立场。
如果用理性去衡量,很多事情也是非理性的,不可避免的走向了不可知论。
但我们文化传统的优势是,在无数次无数人的经历经验中,我们考虑到了更大的现实:怎么能长久的活下去,而它们最终也符合了道德和理性的标准。
实际上,是非道德、非理性,最终走向了道德和理性。
我们文化现实本身,从来都不反对分工、竞争、激励等等非道德、非理性的市场因子。
次优选择的合理性
从文化现实中来,要面临一个“次优选择”的问题。
次优选择,按照钱颖一的观点,是指存在多个扭曲的情况下,减少一个扭曲,未必是好事;增加一个扭曲,未必是坏事。
毫不怀疑,人们都是奔着最优选择而去,但在某些现实情况下,次优选择才是最可取的。
比如,私人企业主为了保护它的财产和产权,额外支付了一些成本,在完善的制度下,这是浪费的,但在非完善的制度下,这是必要的。
从这个角度,可以暂时搁置一些比如“凡不是最优的市场制度,都是不好的”“凡没有完美地解决问题,统统滚蛋”这样过激的言论,从而对我们特色的现状和过渡性的安排给予适当的理解。
因此能看到,不少的改革,是用一种扭曲去减少另一种扭曲的。不是说这样做就对,但在当时环境下,这或许是最合理的选择。
但终究,次优选择是为最优选择铺路的,过渡性的安排有可能顺利到岸,也可能阻碍了未来的发展。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木已成舟,勇往直前。
生命以本身为目的
无论最终面向的是什么选择,生命都是以本身为目的。
政治的氛围,军事的力量,指向了平常人每一天具体的生活。
但如文化现实的逻辑一样,要更长久地活下去,“在大地上劳有所获,繁衍生息,人丁兴旺,物产丰盈”,还必须从商品的流通、贸易的增长、人口的集聚、技术的创新、法制的确立、甚至宗教的秩序等等自然传统中寻求灵感。
生命延续本身,给了生命道理。
生命本身证明,市场环境不一定促进了全部生命的延续,但却为这种延续提供了最大的可能。
理想在别处
认识了知识的局限,认识了现实与过往与未来,无法不有一个更清澈、更开阔、更长久的愿望:你的路,在脚下,你的眼睛,在前方,但要你的理想,在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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