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元旦，B站的一场春晚，拨乱了互联网中年大佬们本就紧绷的神经。原本优爱腾在原有的古老赛道上拼独家、拼自制内容、拼高额的版权，突然发现，原来年轻人喜欢的内容和他们想象中的有很大差别。后来的几个月里，我们看到了越来越多的机构入驻B站、研究B站，直到黑人抬棺、索尼入股，小破站已经完全破圈，成了一个更大众的平台。
最近半年，影院无法开业，流媒体平台突然被分到了一块大蛋糕，可他们接得住吗？剧集、综艺这些原本就是流媒体平台的主赛道，网大长期作为无法和院线电影正面竞争的一种内容，突如其来的观影需求涌来，其实并没有很好地成接住。我们看到的还是传统的奇幻、鬼怪、软色情擦边球。这些中年高管眼中的互联网爆款，真的是年轻人喜欢的吗？
不只是流媒体平台，在院线电影的很多领域，创作者和时代脱节的现象还是很普遍的，更别说引领观众喜好了。2019年，我们很欣喜地看到了《哪吒》、《流浪地球》，不仅在票房上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更是引领了很多年轻人对动画片、国产科幻片的消费热情。
在电影节这个领域，几乎每个电影节都有针对发掘和培养年轻电影人的板块或计划。这一期，我想和各位读者探讨一个很尖锐的话题：青年电影人创作的电影，真的是年轻人喜欢的吗？聊这个话题，必然要从一个电影节说起：FIRST青年电影展。
相信读过之前文章的读者对于这个电影节不会陌生，这个面向青年电影人的平台，已经举办了13届。曾经诞生了豆瓣Top250的《心迷宫》，也走出了金马影帝涂们（《老兽》），姜文、娄烨、黄渤、赵薇……华语影坛的顶级大咖为这个电影节站台。FIRST影展，成了国内青年电影人们都不想错过的一个平台。
如果你参与过一次FIRST影展，你会迷上这个影展的气质和氛围。你甚至会以为，这里是中国青年电影人的摇篮和净土。但事实上，如果你把近几年这个影展获奖且上映的影片票房进行整理，会发现一个很尴尬的现实：这些影片的票房，加起来甚至不到1亿。
这些影片，我几乎在上映后都去过影院观看。尤其记得当年的《美姐》，为了看这部影片，当时手头并不宽裕的我，花了200多办了一张会员卡，最后在卢米埃影城的VIP厅观看了这部电影，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好多年，但那种美妙的感觉至今还不会忘记。
但我个人，或者一部分影迷对这些影片的喜爱，也很难回避一个现实：更大众的年轻消费者，对这些影片的接受程度是有限的。或许你会说，这些影片大多是独立电影，影片的制作经费有限，如果经费够的话，他们一定能拍出爆款。
事实上，忻钰坤导演的第二部长片《暴裂无声》，已经获得了足够多的制作经费，但最终的票房和口碑你也看到了，放在一年的院线片里，并没有炸裂出足够的声量。再比如两次在FIRST获奖的导演《郝杰》，《美姐》之后，万达投资，出品了《我的青春期》，演员是包贝尔和孙怡。这样的投资和卡司，比起之前的作品已经够好了吧，可口碑竟然扑街。至此以后，再也没见到郝杰导演有新的作品和我们见面。
身边的朋友也会吐槽，FIRST影展的入围影片，会存在一些问题。比如上一年的获奖作品，在下一年会扎堆出现一大批同类型的电影。今年获奖的是《心迷宫》，下一年绝对一大批犯罪悬疑玩结构的影片出现。还有农村题材，年轻人在拍第一部作品的时候，大多会选择自己熟悉的生活环境，在自己的创作世界里，总觉得自己的生活经验是独特的，但拍出成片，70%都是同样基调的农村，并没有什么不同。
另外，FIRST影展出来的青年创作者，在与主流电影市场的接轨中，总会出现各种问题。院线电影作为一个工业体系，创作者只是整个工业链条上的一环。很多青年电影人在拿到投资后，对于出品方的各种干预，表现出的各种不配合，也导致了很多项目最终难产。不管过程如何，最终表现出的现象就是，FIRST影展出来的青年电影人，至今还没有拍出3部以上院线影片的导演，更不要提票房与口碑爆款的出现了。
很多营销号，会把这个电影节宣传为中国未来电影发展方向，这种说法太扯淡了。不管是从数据还是从作品来看，FIRST影展更像是整个电影创作生态下，一个小众、独立的分支，很难成为主流。但我也不会像一些专门唱衰电影节的人一样全面否定这个电影节。就像音乐领域，很多先锋、小众的音乐，经过尝试和摸索，最终走向了大众流行音乐，电影领域，这种情况同样存在。正如B站那样，正是从小众走向大众的。
独立电影人作为一种独立创作状态存在，对于整个电影生态是很有必要的，但把独立电影人与大众电影市场强行对接，无疑是一种危险的尝试。面对年轻观众口味，培养院线电影青年创作者，应该有另一套方式。
在这方面，我们的电影节举办思路，其实可以多关注美国的一个电影节和一个电影公司：SXSW和A24.
西南偏南电影节（SXSW）我们上一篇介绍过，这里就不再赘述了。这个融合了互联网、音乐、电影等潮流元素的电影节，给我们的启示就是不要把观众当做一个单调的个体，他们的喜好是多元的，如ACG、古风、抖音，我们的电影节、影视公司、创作者，在进行策展、立项、创作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把观众喜欢的元素，尽可能融合在一起？
A24则是一家2012年成立的制片公司，听惯了迪士尼、派拉蒙、环球、福斯、华纳兄弟、索尼这些大厂牌的观众，可能对A24这家公司还不够熟悉。但就是这个新的厂牌，出品、发行了《别告诉她》、《遗传厄运》、《伯德小姐》、《灾难艺术家》、《佛罗里达公园》等爆款影片，在好莱坞五大与Netflix竞争日趋激烈的大趋势下，强势逆袭，成为了票房、口碑与各大电影奖项的收入大户。
这家公司成立之初，就明确不去做大厂的商业大片，而是通过文艺片、R级片以小博大，在好莱坞大厂和Netflix的缝隙中成功逆袭。可以看出，小众电影同样可以成为爆款。这家公司拿的很多片子，就是在很多电影节上看到的好项目，比如《别告诉她》就是片方在圣丹斯电影节上拿的。
回到我们刚开始的话题，青年电影人的作品，是年轻人喜欢的吗？这个问题背后，有很多因素。当下年轻人的世界，是更加分化的，每一种小众的文化产品，都有机会成为大众，而大众的产品，也会在小众圈子里获得更久的生命周期。青年电影节上的独立作品，或许还没有进入年轻观众的视野，如果有一天，我们国内出现了一家像A24一样的企业，我们青年电影人的作品，真的能接得住这么好的机会吗？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