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无法扼制乱世狂澜,但总有一些人,苦苦坚守至黎明,至死方休。
——题记
在天寒地冻以后,在沙漠与戈壁的交界,在千军万马的混战和厮杀之后,黄昏的残阳涂染了血红的天际。你头戴金盔,身披铁甲,握着一杆凛冽的长枪,伫立在千年不死的胡杨树下。血从你的额角顺下,像一条蜿蜒小溪,染红了征袍。远处,是一片寂静的烟硝。
战鼓澎湃着壮士的热血,军号彻响黎明的边城,你长枪未干的血迹,显着夺目的红艳,渗透着狂野的气息,昂首走向了军帐。
大帐里,没人有说话,威严肃穆的气氛沉重地蔓延着,你低头听着,只觉脚已经开始发麻,却仍暗自期盼着。 戎马倥偬半生,对与匈奴的直面对战,你期待已久。
卫青坐在你上方,自信坚毅的面容像极了年轻的你。
“李广并于右军,出东道。”终于,沉默许久的卫青开口,剑眉一挑,却是如雷击一般劈中你,只觉脑中一阵轰鸣,手不由得握紧单刀,颤抖着。
对峙匈奴,手刃单于,是你一生的梦想。曾多少次在夜深人静的军营中挑灯看剑,热血沸腾,渴求能和单于在战场上逐鹿,一试雄寇,渴饮虏血!而今,你已垂幕之年,此次只怕是一生中的最后一次奔赴沙场。
你深吸一口气,拱手缓缓道:“臣部为前将军,今大将军乃徙令臣出东道,且臣结发而与匈奴战,今乃一得当单于,臣愿居前,先死单于。”
言毕,你望着卫青,只希望他一颔首,你便冲锋陷阵,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
然而卫青只冷冷地道:“军令如山。”他平静的双眼,像是无底的深渊,透着让你绝望的神色。你拂袖而去,留下身后一脸错愕的同僚们。
大军来的那个方向,戈壁上的夕阳,竟如此壮美。圆得如天工巧琢而成的玉,薄得似夏日鸣蝉身侧的两翼,周围的夕霞变化匆匆,整个壮阔辽远的天宇,鲜红胜血。
凄美若血的戈壁落日,那千里之外的长安,却未曾见到你眼中不甘。
你愤怒的奔向蛮荒的大漠,战刀从刀鞘中脱离,寒光迸溅,四野为之颤抖。道道冷芒划破寂静的长空,纷纷胡杨叶落。大漠孤烟,我嗅到一股浓烈的寂寞渗透,并弥漫着,草屑激荡旋转,卷成落寞的狂风。
气贯长虹,一股天地之气凛凛而降,威武而庄严,像是浩浩云蒸,不容侵犯。卫青的军令箭依旧静静的躺着,你的挣扎和反抗,让我听见胡杨叶落的喀拉声,千年不死的胡杨,为将军心碎。
你曾立誓,要用敌人的鲜血染红壮士的战刀,要用敌人的头颅祭奠大汉的祖灵,怒吼呼啸过长空,将军却不知去向。
硝烟散去,夕阳在苍茫的沙漠上洒下一片血红,驰过大漠的风嘤嘤而泣,仿佛看见即将倾颓的城墙在夕阳里默默的抽搐。
枯黄的纸页不再记得那些血迹斑斑的厮杀与尸横遍野的惨烈,只依稀记得,你曾戍守边关二十年,敌未敢犯我疆土二十年。
我抬首回望那片大漠,只有挺拔的胡杨,在沙漠深处,茕茕孑立,向晚的微风吹过的时候,它在风里叹息。
即使有一天,时光积起厚厚的尘埃,历史的车轮碾碎了这片土地上人们对你的记忆,铭记你的依然还有你铁蹄踏过的、热血洒过得河山,那深邃到冻结的苍穹,那固执守望岁月的山河。
烽火边城的飞马突槊,凐远年代的荣辱盛衰,那些民族记忆深处,血泪铸就的每一个刹那。千年之前的记忆里,将军的背影渐渐模糊,五百年后的盛唐,王昌龄遥望着你长枪曾染血的远方,感叹着“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当战鼓又一次撼动了大漠的黄昏,却再也没有那两千年唯一的飞将军李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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