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团粘稠的腐蚀液体从领头黑衣人身上流出,双腿处的血肉凝结成块,啪哒啪哒的往下掉。
“...咳咳咳...我这金环蛇毒的滋味不好受吧 ,刚才与你兵器相击的时候,我的木杖被你砍出了缺口,而里面的金环蛇毒已经被你吸入口鼻,算算时间,再过一会,你就会变成一滩腐水了。”瘸子老三跪在地上,阴冷的看着领头黑衣人。
“你...你...”还未等领头黑衣人说完,他的脸部已开始融化。领头黑衣人发疯似的用手抓住身上腐烂的血块,但不一会,他的眼珠,耳朵, 鼻子便像蜡块一样往下掉。随着一声惨叫,领头黑衣人躺倒在地上,化成了一滩腐骨血水。
“这,这太恐怖了!”一旁的黑衣人见到他们的首领化成了一滩血水,纷纷后撤逃跑,四位金刚力士刚想追,却被瘸子老三叫住。
“慢,别追了!我现在身负重伤,你们快回来保护夫人。”
妇人终于回过神来,顾不得依然颤抖的身体,冲向少年,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口。
少年则看着躺倒在地上的瘸子老三说道:
“你没事吧。”语气出奇的冷静。
闻言,瘸子老三也是感到诧异。任何人目睹这黑衣人的死状都会感到恐惧,而这少年年纪虽不大,但从先前独自面对领头黑衣人表现出来的勇敢,到此刻表现出的镇定,都使得瘸子老三对少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老夫闯荡江湖大半辈子,更重的伤都活过来了,这点伤死不了...咳咳咳...。”瘸子老三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喘了几口气后,终于舒缓过来,接着说道:“小子,我现在无力起身,你把我木杖拿来,那上面有个蛇头,将蛇头按下去,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给我。”
少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木杖,木杖上雕刻着一只青花大蟒,按下蛇头后,从蛇口中吐出一张方纸来,打开方纸,里面是细碎的白色颗粒。少年把鼻子凑过去试探性的想要闻一闻。
瘸子老三突然大喊:“小子,快屏住呼吸,千万别吸进去了,赶快包好后拿给我。”
少年立马止住,赶紧包好,拿给了瘸子老三。
“这里面是毒药吗?”少年小声问道。
“既是毒,也是药。”瘸子一边回答一边将粉末敷在伤口处。
白色粉末敷上去后,瞬间转为黑色,有烟雾自伤口中冒出,瘸子老三忍着剧痛,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只见刚刚洞穿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息肉,肉下似有游虫爬来爬去,不一会,就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这是什么药,好神奇。”少年似乎很感兴趣。
“老夫的独家配方,别多问。”瘸子老三不耐烦的回答。
此时妇人也已站在身旁,瘸子老三望向妇人,说道:“赵夫人,棺木没被碰过吧。”
“有四大金刚力士拼死护着,贼人未近一步。”被唤作赵夫人的妇人答道。
“没想到他们真的来了,如今看来,他们已有所察觉,我想赵兄的计划已经不安全,现在看来...也...只有这样了。”瘸子老三有些难以开口。
赵夫人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头,心中思绪万千,仿佛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稍后,终于下定勇气,走近棺木。
棺木之中静静躺着已经死去多时的赵五楠的遗体,赵夫人轻轻抚了抚赵五楠的脸,一颗泪珠从她的眼角滚落而出,滴落在赵五楠苍白的脸上。赵夫人口中呢喃的说着对不起,而后轻轻抬起赵五楠的头,从他枕头下方摸出一个木盒,木盒由普通的粗木制成,并无什么不同,但仔细一瞧,盒面上却有一个“凤”字。
“娘,这是什么?”看着赵夫人从棺木里摸出一个木盒,少年开口问道。
“鹤儿,你听娘说,接下来的事情,你要一字一句听好。”赵夫人轻抚少年的脸,声音虽然哽咽但目光却十分坚定。
少年点了点头,赵夫人接着说道:
“鹤儿,这个木盒是你爹留下来的,里面的东西十分重要,是你爹需要守护一生的东西。你爹原本想带着它一起入土,不过现在,已经有贼人盯上它了,咱们赵家已无力守候,又不能将之焚毁。你爹曾有遗言,若不能将之一起埋入土中,则前往京城,交与当朝大将军李朔。如今这个任务只能由你去完成了,此行不能引人注目,所以一路上只有这位老前辈保护你。”说罢,赵夫人望了望一旁的瘸子老三,眼神中满是恳切。
“娘,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盒子,还有,我爹怎会与大将军有旧?”这突如其来的盒子和不为人知的秘密,使少年颇感惊讶,话语中有些急躁。
“鹤儿,如今事态紧急,你爹的事情等时机到了自然会有人告诉你,关于这盒子里的东西,为娘也不知道。这盒子内部机关特殊,只有大将军和你爹以及少数几人知道如何打开。鹤儿,娘知道你这一去路上肯定是困难重重,娘比任何人都不想你陷入险境,可是为了咱们赵家,为了完成你爹的遗愿,你一定要将它送到李将军手中。”
“娘...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的。”父亲的突然逝世,黑衣人拦路,看起来平常的送葬队伍却都是武林高手,突如其来的盒子和秘密,即将前往京城。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突然到少年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就已经接受了这一切,所以对父亲的遗志和母亲恳切的言语,他来不及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鹤儿,娘对不起你。”赵夫人一把将少年抱在怀里哭泣。
“赵夫人,事不宜迟,还是将赵兄的遗体即刻火化,立即着手出发吧。”瘸子老三伤口已愈合大半,捂着伤口艰难说道。
赵夫人含泪点了点头,四大力士架起棺木,点燃火苗,冲天的火光拔地而起,驱散了四周的迷雾,赵五楠的尸体随着棺木一起被烧成焦炭。少年的眼中早已噙满了泪水,只是他一直谨记着他向父亲许下男人不能轻易流泪的承诺。虽然还有两个月少年才能行及冠之礼,可从父亲死的那一刻,少年就已将自己视作了男人。可谁又明白少年的坚强和软弱呢?
众人拜过之后,瘸子老三从地上领头黑衣人的腐骨血水中拾起一把短刀,小心清理后交给少年。这把短刀锋利无比,吹毛断发,刀柄有腾蛇缠身,腾蛇口中还镶嵌了一颗红色血珠。
“娘,如今看来已是危险重重,我们分手后,你又去哪里呢?”少年向赵夫人问道。
“鹤儿放心,为娘现如今要去找你的舅舅李种道,我在那里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四大力士会随我一起,切莫担心。”
李种道,少年的心中闪过这个名字,他的母亲原本名叫李真仪,他的舅舅就是当今天下割据一方藩镇的剑卢节度使李种道,剑卢使统领淄青齐沂密海六洲之地,自从明佳之乱以来便脱离了中央控制,剑卢使不向朝廷纳贡,只是臣属关系,可自行任免属地内的官员,拥兵十万余众,足以威胁朝廷。可自从他记事起,就从未见过这个舅舅,也未见过母亲的任何娘家人。而让他更加难以明白的是,母亲的地位如此之高,为何会嫁给只是商人的父亲,父亲虽然是成都城内有名的富商,却并不可能与藩镇结为亲戚,自己虽曾问过父亲这个问题,但父亲只说自己以前从过军,是在军中遇到的母亲。方才又听闻了父亲与当朝大将军有旧,更加深了对父亲身份的怀疑。如今李种道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少年隐约感觉到,关于父母的一些秘密,即将被揭开。
“小子,你发什么愣。”少年突然被身旁瘸子老三的声音惊醒,瘸子老三接着说道:“此去京城,那盒子切不可被人瞧见。还有,我记得你叫赵鹤羽是吧,以后不能用真名,不能让人认出你的真实身份,你给自己取一个化名,听到了吗。”
“为娘希望你此去能够平安顺遂,我看就叫李从安吧。”李夫人补充说。
“这名字还不错,那好,以后你就叫我老李头,在路上有别人问到,就说我是你爷爷,你就是我孙子。”瘸子老三笑道。
简单的告别之后,李从安别上短刀,怀中揣入木匣,转身离开。李夫人一直目送着李从安渐渐远去,直到大雾彻底掩盖李从安的身影,才掩泪离开。
就在大雾彻底掩盖住李从安时,李从安也回头看了一眼,再看一眼父亲的坟,再看一眼母亲的背影,从此以后,便踏上江湖路,江湖中再也没有赵别鹤,只有李从安。
“李从安,快跟上。”老李头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老头你慢点,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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