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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老远的从乡下来城里看老妈，老妈住在她的妹妹家。老妈耳背，用很大的声音趴在耳朵上说话才能听得见。因此，灵站在门前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又怕惊动了邻居，只能在门外等妹妹回家。

灵年龄大了，又没读过什么书，老年机都不会用。因此，灵从不带手机出门。手机放在家里，像个座机一样，什么时候来家才能接电话。

灵在门前又喊了一阵，把门拍得很响，老妈在里面却一直消声静气，没一点儿动静。老妈到底是没听到她的喊声，倒是把邻居喊出来了。问清了情况，搬个板凳给她坐了，灵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灵饿了。是的，走了那么远的路，又使劲地喊了那么久的老妈，早饿了。没事，灵自己带着饭呢。灵是一极朴素的人，不拘小节惯了，在衣服上将手擦了擦，取开自己带的煎饼，卷上自己带的咸菜和辣椒就着瑟瑟的寒风吃了起来。灵吃了一点，感觉到有点冷，收起煎饼放好。心里发躁，便又下了楼，看看能不能找到妹妹。

灵在楼下东瞅瞅西看看，有的人电瓶车骑的太快了，“嗖嗖”地从自己身边闪过还带着风，她要往路边躲躲。也有三三俩俩的人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边走边说着话。路两边是一些说不出名字的小花儿结着红彤彤的籽儿，甚是好看。还有各种已经变红、变紫的高高矮矮的树，夹杂在松柏和银杏树间，斑斑澜澜的，还别有一番风味。虽比不上家里的万亩银杏园和吸引着全国各地游客的时光隧道，却也有着小巧玲珑的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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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顺着大路出了门，“原来这边还有一个大门”，灵这样想着，她是从东边的门进来的。大门外是一条很宽的大马路，人行道和机动车道之间有花坛，一些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一群妇女在栽花草，这可是灵的拿手活。灵看着心里痒痒的，想干。就问人：“这个活还要人吗？”这时一个高胖发际线严重后移的五十多岁的男人走来，问：“怎么？你也想干？你是这小区的吗？”灵说：“是啊。你要叫干的话，我现在就干。”工头模样的男人说：“那行吧。正好缺人手。这活，晚上要交工验收，多一个人多一分保障。”灵心里依然烦躁着，又或者其他的都没听清，就问：“行是不行？”工头听灵这么问，就说：“行是行，只是工钱得跟你说清楚。人家从早上干一百二一天，你干大半天，给八十，你看行吗？”灵镇定地说：“行。我多干点搁里了。”她只是想有活干，时间过得快，心里省烦躁。灵确实手快，比人家两个人干的还多。干完活，工头很中意灵干的活，主动给了一百块。

灵很开心，拿着刚挣的钱，就去了超市，又给老妈买了牛奶、饼干之类的东西就往妹妹家赶。来到门口，看到大门没锁，留了一条缝。赶紧打开进去，妹妹正在做晚饭，嘴里正念叨着：“谁知俺姐去哪儿了？”灵正好听到，就答应：“我回来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妹傻了眼：“干什么？又买东西了，不是买过了吗？”灵说：“等不到你，我跟人干活挣了点钱，正好买东西给老妈吃。”老妈看到大闺女，就问：“你什么时候来的？”灵说：“还说来，我喊了那么长时间你都没听见吗？”老妈：“你说什么？”妹妹又大声地说了一遍，老妈终于明白过来，攥着灵的双手，哆哆嗦嗦地说：“我儿，妈到底是老了，怎么就没听见呢？噢，我睡着了。”老妈拄着拐棍在屋子里转圈圈，嘴里还自责地说：“我怎么就没听见呢？我怎么就没听见呢？……”老妈一遍一遍地自责着。

灵把老妈扶到沙发上坐下，安慰她说：“坐下歇歇吧，别转了，没事。”妈妈依然愧疚地对灵说：“下回，你使劲地砸门，我好能听见。省得把我儿撂在外面挨冷受冻。”灵又使劲地说了好多安慰的话，老妈才平静下来。

老妈让灵坐着别动，点着个拄棍，到屋里转了一下，出来，往灵手里塞了把糖。又慢慢悠悠转到餐厅，颤颤巍巍接了一杯水端给灵。灵见了赶紧站起来，接过水，扶老妈坐下，嗔怪道：“你看你，谁叫你给我倒水的呀？”老妈笑着说：“没事，你看我其实是不要拄拐杖的。”说着，将拐杖轻轻靠在沙发上，又轻轻地走起来。灵赶紧搀住老妈，“我扶你一块走。”老妈，幸福地笑了，像个孩子般的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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