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瓦屋的村子在平原地域,并不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十几里开外有山,没有绵延起伏的山坡,只是一片和旱地连接差不多水平线上的山林。李瓦屋的祖坟基本上都在这一片山上。
霞子是嫁到这里的媳妇。李瓦屋是个小村庄,只有5户人家。霞子嫁的这个男人——余光辉在家里排行老四,上面有三个姐姐。
排行老末又是唯一的男孩,从他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家里老少惯得要星星不敢给月亮。
到了说亲的年龄,他勤劳迂腐的父母,着急的到处托人打听,哪家有姑娘,什么属相,先找算命先生算一算,和他儿子属相出生时辰合不合。
余光辉相亲的日期在他父母和三个姐姐的操持下,终于定了下来。
这天,余光辉家打扫得格外干净。早上三个姐姐已经早早回到了娘家,杀鸡杀鱼,忙的不亦乐乎。女方来男方家相亲,不是8个人就是10个人,有发或十全十美的寓意。
这天男方家比较近的亲戚也会邀请来吃饭。热闹和喜悦已经从余光辉家的厨房和门口的菜园子里飘散开来。
农历九月,秋高气爽的天气,让人心旷神怡,亲戚从九点开始陆陆续续的来了。余光辉今天穿着一身麻灰色宽大的西服,一只袖口上缝着商标。一张胖呼呼的脸,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见到亲戚腼腆的笑着,赶紧从烟盒里抽出没有过滤嘴的香烟,见到男的递一支,见到女的赶紧倒杯茶递上。亲戚们乐呵呵的抽烟喝茶。
大门外拐弯处站着余光辉的堂弟,靠在园墙的竹竿上卷着一挂鞭,他不时的盯着前面的一条两轮板车宽的路。11点了,女方那边的人还没有到,余光辉的老父亲,弓着腰,背着手在大门外的拐弯处,来回瞧了两三次,依然满脸笑容,又怕别人看见他的担忧,和亲戚说:路远,十几里里路呢,屋里坐,吃瓜子吃瓜子。
“来了,来了。”余光辉堂弟兴奋的喊了起来。路的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群人,他最先认出了媒人陈大嘴。余光辉和他老父亲第一个快步走在前头。
人群渐渐的走近了,余光辉搓着手催着堂弟:快点鞭,快点鞭。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迎着相亲的队伍,余光辉的老父亲和后赶来的老母亲,笑容满面迎着相亲的女方家人。余光辉母亲眼睛一亮,这姑娘高高结实的身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得人喜欢,情不自禁的牵起姑娘的一只手,随着人流一起进了屋。
余光辉胖乎乎的脸像喝了酒,透着红光,眼睛不敢乱看,只紧盯着手里的烟盒。拿烟的手显得特别笨拙,烟盒里的烟扣了几次才扣了一支出来,余光辉老父亲看着儿子那样子,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没出息。脸上堆满笑容,为了转移大家注意力一个劲的说:喝茶喝茶……
午饭在一片喝酒陪酒的气氛中,热烈进行着。
媒人给余光辉老父亲喊进了另一间屋子。老人脸上闪过一丝忐忑,有些浑浊的眼睛盯着媒人“驼子哥。”媒人陈大嘴接着说:“女方家里相中了光辉老实,你们二老人又不错,现在提了一些条件,答应明天上县城去,给东西置办了,这门亲事就算定下来了。”“什么条件。”余光辉父亲急着问。
“两套半衣服,一辆凤凰自行车,一块中山手表。”媒人说到。
余光辉老父亲迟疑了一下,想起了快要肥的一头猪过个把月能变些钱出来,马上答到:“好好,答应答应,明天让光辉两个姐带他们俩去趟县城,给东西买齐,承你情的烟酒哪天我送你家去。”陈大嘴脸上此刻像个老太太似的忽的堆上笑容。
这个女孩就是霞子。从相亲到嫁到李瓦屋余光辉家,两人处了一年。霞子在村支部办的猪鬃厂里上班,余光辉整年都在外面城市服装厂上班,他们这一年通了6封信。
余光辉勤劳的父母,给他找的媳妇真是个好姑娘。嫁到他家,庄稼活儿可是一把好手,人又有力气、又勤快。早晨天蒙蒙亮起床,开始忙碌起来,打扫院子喂猪喂鸡,重活累活抢着干,婆婆是个老实人,心疼儿媳妇,有时候早晨的粥锅里煮个鸡蛋,悄悄地拿给霞子。
门口天天有推着自行车收鸡蛋的贩子,她知道老头子舍不得,鸡蛋要留着卖钱。余光辉母亲想起自己来到他们家,婆婆总是用一双细长的眼睛打量着她,让人说不出的难受。如今她也有儿媳妇了,她想着:人家养大的姑娘来我家,要当自己孩子一样呀,比自己养的还要还要多一份心对待,不能苦着这孩子呀。
余光辉在外面服装厂上班,知道省吃俭用,发工资第一件事往家寄汇款单。余家日子有了霞子的加入,老人脸上的皱纹越发的舒展了。
村子里的老人们茶余饭后说:都说惯儿不孝,肥田出瘪稻。你们看看余家小光辉,小时候他爸妈惯的很,现在也懂事得很啰。
![](https://img.haomeiwen.com/i16449503/5536c73f7b829921.jpg)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