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株蒲公英,刚刚长成模糊白的圈,微风或者摇晃都足以使其致命,他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无比可怜。就是蒲公英,他找不到更好的名词了,今天一整日的情绪都接近绝望,一碰即散,即碎,但还是留了一口气,这口气能够让他反复咀嚼这种绝望的情绪。他不敢告诉任何人,想像李森一样简单地打个手枪,把自己快速地出卖掉,和自己做个交易,阴霾是可以随着精液迅速抽干稀释抹除的,但他没这么做,以往都可以这么做,今天突然不想了。他想找个人谈谈这种奇怪的情绪,而不是对着同一个女优做同一件事情(他热衷于屏幕里同一个裸体的女人,像热衷于无穷尽地反复吃武汉热干面一样)。任何人将会骂他,骂他的无比矫情和多愁善感,在这里,多愁善感听上去多么像一堆狗屎一类的词汇。他们会说,你找个班上好吗,你学学社畜好吗,你去运动好吗,你去送外卖好吗,你去扶老太太过马路好吗,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好吗,你的情绪在任何人那里都不值一提,你是一个无聊的人。他知道这就是结局。他还是找到一个女人,跟她说了心里话,他上一任老板和女友,他一周打手枪的频率和他抽屉里的那把气枪。他说了关于蒲公英的比喻,她说那幼稚极了,并且对前面的所有语句表示质疑,甚至有些反胃。他反驳,激情反驳。女人扇了他。
他来到一处草原,找到一株蒲公英,从口袋里掏出气枪,冲着它的头扣了板机,轰的一声,蒲公英飞起来,像极了某个兴奋时刻壮志凌云倾巢出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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