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梅雨
窗外·丙烯画·岁末之眼
不要害怕具象的定格，譬如圈地阴谋
色彩流变喷出皮肤，曲线最终蜿蜒一切
外面走过的，飞的游的地上生长的
无非光谱奏起交响乐，无非，是红色蛮腰
到青色潘腰碰撞之前的光线赋形
五指栅栏分割曲线快，好像杀猪后分肉
兴尽酒阑，记忆在雪地淹没，在梦中变节
从人群移动中触摸水流物语，滑腻
收好了王将军武库，浣一浣，若耶之纱
白夜的面具总得放下，让浓郁和黑暗
吸收一些妖气，一些神女峰的楚歌
一些过去和未来的互不买账。至于时间之箭
在蓝色漩涡里会无端打转多久? 快了宝贝
金牛座在天边巡视，很快降落后窗绿野
陌上缓缓而来，水杉御风如许，拱桥明月..
(孤山梅雨 庚子元旦前夕)
庚子年末: 致永波术后
雪地里插着乱枝红果时
看你来到一座淡黄色墙壁大楼
匆忙的眼光未曾细想，在这浮世凌乱
猜你岁暮在冰城访友探亲...
圣诞前欣赏你拍摄的中央大街
露西亚餐厅，灯光璀璨的装饰，冬之气息
想起你的哈尔滨组诗，里面有句云:
你们听好了，与我为敌的人们
那气势多象艾伦.金斯堡的名嚎!
五天后，预定的金斯堡诗全集到手
我曾掠过一丝迷惑，为何你
提前结束这学期教学，离开了金陵
但很快，打消了自以为是的测隐之心
翻阅苏波诗歌时，也感慨过你的惆怅
因他在病中写了不少佳作，你评道
是啊，这是怎样一个悲伤与失去的2020
让我抓不住，擅长深度意象与复调叙事的
蛛丝马迹。接着你在朋友圈放叶芝烟幕:
"随时间而来的智慧"中，呼吁的高贵
面对吹过星空的风而”不”颤抖
昨晚，北方的冰山终于露了一角
蓦然入眼的住院记披露了你在何方
但我仍然以为，并无一场战役等着你
就象你很久以前冬夜看的一场电影
屏幕上苏军鏖战的惨烈，黑暗中的呼吸
也没预料，这是一次惠特曼式的游历
你以尤利西斯的意志抗衡致命诱惑
以梅尓维尔蔑视白鲸的从容....
黑暗之流岂能淹没一颗勇敢之心
看，穿过美的殿堂，来自痛苦八卦炉的
炼金术士，将在无数个平安夜与元旦
和狡猾与魅惑的词语精灵，角斗再角斗!
(孤山梅雨 庚子岁末)
平安夜想到梦
所有的梦都开始衰老
好似阳光下的蓬松雪堆
即将失去重心，质地
它们只在诗里重生，有翅
很少卷土重来潜意识
它们身上的叶子不断冒出
规模却不足以再成气候
梦之树下，深不可测的海水
里面游着面目难辨之鱼
时光蹉跎，鱼的数目逐年递减
就象我替一缸金鱼全部送了终
已经忘了梦的轨迹，生成条件
想必和进化一样难以复制
童梦，春梦，恐怖梦，漂泊梦，还乡梦
到几乎无梦之梦的空空如也
来去如行云，由不得自由意志发飙
那些生离死别，不告而别
渐渐地，睡眠成了一种虚度
不断增长的白夜长度
少了黑暗梦幻衔接之趣…
然而梦也演绎辩证法
无梦差梦，似是而非之梦
多少屏障了与伤心事狭路相逢
(孤山梅雨 庚子冬日)
今夜的星空——挽李公政昌
你的加盟稀释了星光之冷
十一维度中，航行岂不增添变数
不确定是诗的灵魂，词的鲜衣
现在你摆脱了红尘有限
云壑诡谲，月宫咫尺
从此胜游伴君永恒，无痛无眠
腰缠光年，下平行宇宙探险
见证科幻是否空穴来风
大笑地球规则浅陋，过时如
后现代名媛沐民国花露水
现在你已飞到青冥几层
比之登临黄鹤楼与滕王阁如何
不必担心我们还在苦海余生
想象另一次重逢，也许黑洞奇点
(孤山梅雨 庚子冬日)
致远行的你：祭杳辰
五年来，你是一条小溪
天天在微群潺湲流过
我熟悉你的存在，低调浪花
当我在大海的另一边倾听
倾听我寂寞时，茫然于星下
不经意瞥见那流水的付出
诗意有致的频率可抵消倦怠
缓解我无法言说的惆怅
有时你的源头会切换
流自某座大山，某个古镇小铺
从海边鸥鸣声喧，到庙宇梅落纷纷
带着不同波光色彩和云烟旋律
你静流，合流，然后分流
寂寂回归我们共同的山谷
用词语的石头堆砌的风景
把意象濯足激流，试探冷暖，明暗
如今这溪水变了方向
就象时空流沙可改变航道
你被一只手扭向黑暗之港奔腾
你没抵抗，但水面反射着
你各种模样的笑容，朗朗诙谐
作为君子儒雅定义之微笑
对，垂头丧气不是这条溪流的标签
死亡之潭，不得不接纳一种笑声
我知道你不会原路返回
那些去了的灵魂也从不见回访
别唠叨梦境与想象，或记忆之妙
我还能分清虚实留白，意识与消失
一道大坝拦腰切断水流
某种习以为常成了过去
只有诗句提醒我，在荧光屏打字
企图逆行热力学第二定律
(孤山梅雨庚子冬日)
你的亡灵：致杳辰
如果灵魂存在，并能移动
你现在伫立何方，身边有谁
摆脱尘世重负的轻盈
是今夜无风的林中寂静
鹿影恍然穿过，枯叶翻飞
排成诗句似是而非….
有些迷藏得太好，活脱隐喻大师
有些词汇挣脱了意象的化妆
当我们进入真相的原野
曾经的浮光掠影被空旷吞噬
白色，只有纯净的白色
主宰眼前冰雪一片
我是看不见你的，当我看见
水下浮动的诗，治愈心灵的山峦
我便感觉你投来的目光
隔着无色帘幕之幽香，重如巨铅
(孤山梅雨 庚子冬日)
散章
(一)
汽车在夜的高速飞驰
风的摩擦摇晃车轮
呼啸声哀嚎，上升希望被听到
鞭打着前方视野如墙
释放的悲伤流入音乐
在河流冰冻前要冲出麻木
屠宰后的肉，电击可以变嫩
绝望的心在岁月中变硬
璀璨落叶不断覆盖怀念之人
失去的，总是抓不住的明天
一而再被洞穴外强光刺伤
回眸发现温润之光已遁
中性之光若恰到好处的修辞
蓝色小花虽非灵感源头
但是灵感延续的一个个街灯
今天我去你遗留的朋友圈
发现我们还有政治历史的共识
除了在诗歌的丛林各寻生趣
这条路通向最后的神秘
有机物与无机物，分野渐渐模糊
女人可以成为王牌狙击手
女人也会脆如薄冰，碎成花泥
是谁决定有情无情的格局
明白时，众生已千苍百孔
(孤山梅雨 庚子冬日)
散章
(二)
傍晚时分，那一锤终于落下
覆盖了街巷社区，黄昏暝鸦
三百零六峰静听巨响
从东岸到西岸，从孤星州到五大湖
局部火焰烧不红深蓝宇空
一种规则，与自由双人滑流利
疫苗或可防止病毒瘴疫
流言与荒谬，则如原罪阴魂不散
想象加谬与卡夫卡若健在
会怎样描摹一个新的卡里古拉
在大西洋岸白色城堡
喋喋不休，倾听丧钟为谁而鸣…
一个沮丧与胜利并辔的季节
叶落纷飞，月季花倚墙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气息
镜头蒙太奇，返回孤山放鹤亭
梅花喧阗，挽不住雪融舟发
结束与开始，中间必须割一刀
生活的本质是选择，鹰眼，木心
四年一次的神圣一票可逆转
跑马场一样的情感投票呢
盲人瞎马还是机关算尽
都敌不过时间河道上，随时搁浅
你算准了风向，不一定留意水怪
(孤山梅雨 庚子冬日)
散章
(三)
这一幕定格在冬的萧瑟
红色高跟鞋上翘，三十度左倾
角度在变，色泽印象派交替
鞋跟悬在虚空，右侧支点模糊
不同的支点带来不同结局
缎带乳白，伸向夜空的PH 试纸
夜色酸性时居多，消融欲望号街
战争与和平，三国演义，彼得堡到荆州
多少纷乱总有搞定时，清平乐
然后夜深了，车门打开，历史断裂
记不得钉子鞋跟归宿，扔在某站台
还是成了潜意识里两根刺
一根掌控疼痛，一根刺向现实
时光和时尚，一点点磨平鞋跟
经不起脚崴的中年，邋遢平底鞋走起
性感是什么? 男女手握不同红书
你的冰岛极光，我的江南细雨
摁错密码，就象误读一首诗
关键是误读能否激发创新
有些人甩了前人”影响的焦虑”
尼采写出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有些人陷入惯性，重复下旋运动
嘴里唱着”无所谓”，谁让谁憔悴..
在一个无雪岁末，翻开书，花瓣陈香滑落
(孤山梅雨 庚子冬日)
散章
(四)
甚至渡鸦频频嘶鸣的年份
蓝色忧郁也未曾升起
墓地的昏暗簇拥冷碑露珠
潜行在冬日静雅的亭台倒影下
衰草腐烂，街上行人匆忙
压不住塞尚的普罗旺斯蓝绿
穿越过子弹一样的疯狂
生命渐次呈现淡彩水墨
愤怒的葡萄，让贤记忆中落日性感
花港锦鲤兀自游曳，或悲或喜
虽然和梦也新来不做，似也不用
身陷梦底飞船，尔后撕裂末日之坠
有一种爱仿佛休眠，或正远去
更多的通透象雨后山溪，漫过赤足
垂钓的欢乐岂只河流中追逐虹鳟
那种一整天和清风山水为伍
欲望之箭，无需经由权威发射台出发
如同子夜酣于书中风云，兰波醉舟
但是，涉过忘川的人没在冬至回归
美丽的湖心亭雪景不在南方复制
熟悉的面孔砌入时间的弃墙
串珠断裂后，你只握住一根线
旧日巷子前的主街，梧桐树叶翻飞
你曾匍匐窗前，听两个清扫女子私语
(孤山梅雨 庚子冬日)
散章
(五)
圣诞惊奇与后现代霓虹辉映
暗黑森林被星空笼罩的和谐
围炉边清谈遮住远方野雁浮萍
大片墓地骨头滋养着青草
构成了世界的非均质性
奇异大片吸粉多少娱乐灵魂
科学家坠楼悲剧尚痕记忆
游戏大王又被同事投毒身亡
宫廷剧争斗的传统有否创新
文明之树的华盖渐趋虫蚀
推向未来的狂潮要么直接淹没
要么系统性徐徐渗入脑壳
当许多伤痛与丑恶未曾擦去
如何心安理得咀嚼幸福，倘若有过
高光下络绎不绝的励志繁华
好像罪恶与贫民窟，绝迹如天花
创世的缺陷应交付基因疗法
还是消弭于湖边冥想，月下仰望
深夜看见松辉兄的金陵航拍
璀璨玉桥飞峙大江，让人想起
这个城市的王气和遗痛并重
怀念雨中踏着城墙上有故事的青砖
右边浩渺玄武湖，左边鸡鸣寺钟声
时时萦绕耳边，伴随我疫情异乡
(孤山梅雨 庚子冬末)
孤山梅雨
四首阁楼诗｜马永波、孤山梅雨
《修阁楼的人》
修阁楼的人与天空构成斜角
一下午，他的领地又拓展了一块
红色的坡屋顶在他身后波动
这阁楼，供奉一只巨大独眼的神龛
一个界限，同时定义房屋和天空
它容不下太多东西，它是局限性
与无限的对话，是房屋的备忘录
继承下来的灰尘，木头衣架
你只能在里面哭泣和小睡
暂时从生活的强迫症中隐退
童年嘎啦作响的玩具
失去色彩的花盆，光亮，空袖子
他在那里可以反复试穿一个阴影
反复倾听一场早已停息的雨或者雪
注视着僵硬的树在脚下聚集着水洼
他不能在此生活，他不能忍受
旧家庭影集里的自己穿过屋顶逃逸
作为人类想象力与身体
最合乎比例的设计，阁楼
从黑暗的波涛中拼命探出脑袋
到了傍晚，修阁楼的人抽烟，歇手
静止的身影放大，向天边延伸
20170803傍晚，马永波
致马永波《修阁楼的人》
伦勃朗的布光从窗外射进
十七世纪的光粒子，充盈着神秘
阁楼需要神秘，如同诗歌渴望隐喻
桌前的他，四分之三面部清亮俊逸
意象闪烁，从鼻梁跳到黑眸沉思
随后进入另外四分之一阴影
那是阁楼里的丛林，可抽烟，拾尘
有时运气好，挂满露珠的树叶说
新意境今晚将入梦，记住就中
这紫金山下的阁楼总变款式
它从不向外扩张，一头通向心灵
背接大脑皮层无数实体小间
底部则漂浮于四季变换的树巅
除了步行去学院给学生讲课
他较少落地，象个修阁楼的贵族
类似卡尔维诺的树上男爵
从一个童年弹到另一种童年
在树屋边采诗花，掰诗果，酿诗蜜
自我是一个小宇宙，万物具备
他何须打碎天花板飞向星云
寂寞时他想，大哥在时多好
他们树上喝酒，一直喝到掉地上
(孤山梅雨 庚子冬日，12/15/20)
《阁楼的乌托邦》
如果有一个阁楼，它倾斜的天花板
可以画上蓝色的星空的漩涡
画上背着麻袋的金发天使
飞马，独角兽，轮流使用一只眼睛的
复仇三女神，奥德修斯的小船
带翅膀的金凉鞋，驴耳，水井
仅有的一扇小窗户镶上彩色玻璃
转圈爬上藤蔓，一直爬上屋脊
让一天不同的光线施展魔法
让树影晃动万花筒的彩色纸屑
你可以从窗户出入，到坡屋顶
把黑色的树枝拉低，尝到星星的酸
空空的墙壁挂上漂流木凿成的
十字架，红色木地板上打蜡
光滑得站不住脚，让光线也呀地滑倒
一些旧书，一些开花的多肉植物
沿墙摆放，看书倦了，把书往后一抛
就在地板上躺倒，有大蚂蚱飞进来
沙沙地摩擦大腿，你有时祷告
有时发呆，有时写首歪诗
像我现在这样，没有任何尘世的目的
20170418晚，马永波
致马永波《阁楼的乌托邦》
抽身美丽新世界的喧嚣和千篇一律
躲进一座孤岛烟雨中的阁楼
象无人王国皇冠上之明珠
它会变戏法，治愈穿越文明世界时
留给人的焦虑或各种疑难杂症
退潮时，星星爬满天窗外
夜的漩涡一个个坠落屋顶，引诱冒险
你打开天窗，进入其中一个漩涡
听风声与海浪声合二为一
好像跌进，爱伦坡的莫肯斯大漩涡
凭借从小跟大哥练就的腿功
你威武地吸在漏斗型漩涡上方水面
就是不落入底部深渊的黑眼
那抵抗不逊于奥德塞绑在船桅上
阻止塞壬女妖迷人歌声之催人魂魄
黎明时你发现躺在阁楼下方，沙滩清澈
记不清是从挪威大漩涡死里逃生
还是搏斗中犹见星沉海底，雨过河源
碧城十二栏杆如海市蜃楼掠过
仿佛阁楼顷刻还原成一只白鸥无机
羽毛轻轻摩挲着，你清凉面颊
(孤山梅雨 庚子冬日，12/18/20
宝石山上的目光
云水通透，山林金黄，城楼灰白如线
一个完美三段论，仙风清骨主宰的逻辑
地标性千年宝塔，倚天尖锐又温和
与轻盈白堤组成直角，勾勒人间重西湖
坑坑洼洼的山石，遗落过多少
童年顽劣，青春如风，爱情苔藓
银杏叶铺满屋脊和山中小坳
这大自然的审美精灵，消失前璀璨出
瓦格纳的布伦希尔德冲入火光
仿佛抵消了，白娘子被镇雷锋塔下
舟辑划过鳞光湖面，圈圈破灭又生还
西湖开始的孤旅，必将回归西湖
这里是你种下的最初一瞥
也应是某个灵魂入奁的诸神黄昏
永恒的远山黛眉浅，归梅花与青天描画
(孤山梅雨 庚子冬日)
摄影/ 波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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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冬太子湾的色与思
食色性也，你妥妥占了半壁风流
西湖山水衍生出的画中之画
红叶炫目，秋草凄黄，瑞雪覆亭素雅
碧溪镜湖更担当，这形形色色的追加
美呼唤克隆，激情携带影子，云波摇曳
也许是阴阳交汇，也许是表象和意志接壤
当你轻轻一触水面，虚实之门洞开
你看见已经沉底的卵石，布满厚厚青苔
你看见去年春天的郁金香，樱花雨落
潺湲水声中，依旧跳出静珠玲珑剔透
谁说另半壁江山你就拱手相让了
秀色可餐是你的别名盛宴
当梅花暗香，水仙摇蕊，枫叶点翠
我就垂涎起东坡肉，炸响铃，莼菜鲈鱼
回放与故人，或羁旅明月举杯，帧帧岁月
(孤山梅雨 庚子冬日)
摄影/ 世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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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19 舞蝶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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