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半撇私塾新媒体创意写作项目里程碑作品一。
大概在三年前,我越来越厌烦一线社工的枯燥工作,和当时还是男朋友的L先生说:“我不想做了,我觉得很痛苦。”
L先生说:“那就不要做吧,我养你。”
当时L先生刚从我所工作的机构出来,和另外两位合作伙伴一起创业。听到L先生说要养我,我心里既甜蜜,又开心,很快就离开了那间机构。
离开工作的生活,听上去很爽,事实上前两三个月确实很爽:每天不用朝九晚六,不用应付突如其来的加班,不用面对带着问题来找你哭诉的案主,不用赶机构指定要完成的指标……但突然没有工作,我不知道自己每天要做什么。
我试着学做菜,每天做饭给下班回来的L先生吃。我试图说服我自己,迟早你是要为家庭做饭的,趁着现在学吧——但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做菜,做菜的时候我也是痛苦的。
我去锻炼身体,每天花一小时在家附近的公园跑步。跑步能给我快乐,可惜我不能每天24小时都跑步。
我开始往外面跑。我去L先生的公司撩公司的小妹妹聊天,但是她们都有工作,所以也不能聊太久,很多时候我在L先生的公司都是玩手机,或者看书。
我去宜家消磨时间。有一阵子我每天的行程是这样的:早上10点多起床,11点多出门到宜家,吃一顿不知道是早餐还是午餐的食物,然后坐一会儿,开始慢慢在宜家里面逛。从一楼到二楼再到负一楼,逛完整个宜家大概是45分钟到一小时,我大概会逛个两三圈,逛到4点左右回家,准备买菜做晚饭。
在家不出门的时候,我看电视剧、看综艺节目,刷淘宝。我今天买个几十块,明天买个几百块,很快就把L先生给我的亲密付额度用完了。当初说“我养你”的人,很委婉地让我控制一下自己的购物欲望。可是我不能啊!我每天真的很无聊,我不知道可以做什么。
因为钱的事情,我和L先生从之前的蜜里调油,变成了大小冲突不断。在我没有工作大概一年左右,我实在是受不了自己的无所事事,也受不了和L先生的冲突关系,我离家出走,回到父母的家。
我思考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们的关系会变成这样。那时我以为我们已经完了。
在父母家冷静了一个月之后,我和L先生讨论了一次我们是否真的到了要分手这一步。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人完全不觉得几乎已经要失去我!我离家出走前给他发了信息说要离开冷静一下,这人以为我只是出去找个地方呆着,等到晚上不见我回来才问我去哪里了……)。我们做了一个调整,就是我又重新出来工作了。工作之后,我们的关系又恢复了正常。
我出来工作,当然是继续当社工了。但这次工作的感觉和以前又有了不同。我记得我面试的时候,和面试官倾谈了我这一年来没有工作,在家当家庭主妇的感受。我认为这段经历,不算是“失败”的经历。我认为,每一段经历,肯定是会有收获的部分,在于你是怎样看待事情和你自己。我觉得这段经历,对于我去了解我的服务对象有很大益处。我工作中会接触到很多妈妈,这些妈妈,如果他们的孩子是4岁以下,那么她们绝大部分是全职妈妈。出现困境的全职妈妈基本上没有收入,每天围绕孩子打转,没有人关心她们的沮丧、绝望,有时不知道自己生活的目标是什么,特别是孩子未能做她们希望他做的事,家人不体谅她们的时候。在感受上,我和全职妈妈是相通的,因此我能更好地了解她们的内心。
同时,这段经历也在警醒着我:即使将来,我们有了孩子,我要照顾孩子,我也不能放弃自己的工作。工作,是让自己经济能够独立的重要条件;工作,能证明我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当一个“人形奶瓶”或者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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