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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宗教的娱乐化
电视出现的时候,一些教徒曾试图利用电视进行传教,他们把忏悔过程做成电视节目,将圣经用流行歌曲演唱,以方便大家在家里就能够聆听福音。从现在的结果我们已经知道,这种尝试无疑是失败的。因为电视里面的宗教不再具有历史感的深刻而神圣的人类活动,人们躺在沙发上,吃着炸土豆条,在这种娱乐的氛围之下,人们是不可能获得什么精神超脱的。
上一章已经说过:电视最大的长处是他让具体的形象进入我们心里,而不是让抽象的概念留在我们脑海中。在圣经这本书中,上帝是没有具体的形象的,但电视上的传教士,却把一个具体的形象带给了观众,那就是他自己。传教士有血有肉的形象,就会给我们传递一个信息:值得崇拜的是眼前的他,而不是在电视上处于次要角色的上帝。
即便宗教在运用电视资源后,受欢迎程度会日渐攀升,但同时也会让很多传统宗教理念变成疯狂而琐屑的表演。如果邀请帕瓦罗蒂在赎罪日演唱忏悔祈祷曲,相信教堂一定会空前爆满,但同时我们的精神也变得越来越世俗,距离神越来越远。更令人担心的是:不仅宗教成为了电视节目的内容,电视节目更可能会反过来成为宗教的内容。
第九章 政治的娱乐化
电视广告是塑造现代政治表达方式的重要工具,主要体现在两点。第一,政治竞选逐渐采用了电视广告的形式,竞选人把自己包装成一个经验丰富、正直睿智的人,但形象政治就无异于一场娱乐表演。如果把林肯放到电视时代,恐怕他这个长时间郁郁寡欢,婚姻也不幸福的人很难当上总统,因为这样的政治形象在今天并不受欢迎的。
第二,电视上一直在传达简短、幽默、有结论的政治话语,使得人们对政治的理解会产生了偏差,像林肯和道格拉斯辩论时所使用的那种长句会让今天的听众无所适从。今天人们已经无法深入的去理解政治,政治变成了一种煽动性、口号式的观点站队,于是政治家在竞选时所想的就是如何激起人们的情绪,站在他这一边。
电视是一种以现时为中心、偏向图像和片段的媒介,它所呈现的大都是发生在现在、几天前、甚至几个月前录制的事件。和它的前辈——书籍相比,它无法将零星破碎的信息,汇集成一个连贯的整体,这就使它注定要丧失历史的视角。而书籍在阐释内容的时候,是一个把观念从古代一步一步带到现在,这种线性的叙事能够让我们对一个观念理解得更加全面、完整。
第十章 教育的娱乐化
不仅是对于传教士,电视的诞生也让教育者无比兴奋,他们制作了在电视上播放的教育节目《芝麻街》。在《芝麻街》里,可爱的木偶、耀眼的明星、朗朗上口的曲调,无疑能够给孩子们带来很多乐趣。但也不乏一些负面影响,《芝麻街》改变了孩子们传统的学校概念,认为学校应该像电视上那样。
但在现实中,教室是一个师生互动的场所,而电视机屏幕前你却只能单向的接受;学校里面注重的是语言的发展,而电视提供的只有图像;按时上学是对学生的一种约束行为,而看电视则是一种自由选择;在学校里不听老师讲课会受到惩罚,而看电视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在教室里,娱乐不过是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而在电视上,娱乐本身就是一种目的。总之,电视教育会逐渐的让我们的孩子认为,传统的教室是一个枯燥而无趣的学习场所,与其说《芝麻街》是在鼓励孩子热爱学校,还不如说是在鼓励孩子热爱电视。
电视教育教给孩子的不过是一些课程的内容,也就是他当时正在学习的东西,但却无法培养孩子形成持久的学习态度,而这些态度将在未来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虽然在教育领域也有“寓教于乐“这种教育观点,但你要搞清楚的是,一个好的老师会使学习成为一件轻松的事情,但是可从来没有人说过,只有当教育成为娱乐时,学习才是最有效、最持久的。教育哲学家们通常认为获得知识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耐力和汗水是必不可少的,妄图通过新媒介去加速认知过程的人无异于拔苗助长。
此外,我们知道在阅读书籍的时候,往往会需要了解一些相关知识背景,但每一个电视节目却是完整独立的,我们观看节目的时候不需要具备其他知识,电视通过摒弃教育中的顺序和连惯性,而彻底否定了他们和思想之间的关系。而且电视还是不分等级的课程,在电视教学中任何让观众心生困惑的问题都会降低收视率,这就要求教学内容要以最简单易懂的方式出现。对于电视来说,最在意的是学习者的满意程度,而不是学习者的成长。
电视教育常常以讲故事的形式,通过动感的图像伴以音乐来进行,但是缺乏让人困惑的难题和理性的阐述,像争论、讨论、说理、辩驳这些用于演说的传统方法,都会让电视变成广播,甚至成为印刷术的内容。从小学到大学,老师们都在增强他们的教学内容中的视觉刺激,减少学生们必须应对的阐述比重。如果给这样一种没有前提条件、没有难题、没有阐述的教育取一个合适的名字的话,那就只能叫做“娱乐”。
第11章 赫胥黎的警告
有两种方法可以让文化精神枯萎,是奥威尔式的,把文化变成一个监狱。另一种是赫胥黎式的,把文化变成一场滑稽戏。奥危尔的预言似乎和美国人无关,但赫胥黎的预言却在美国和中国都在上演,人们投身于电源插头带来的各种娱乐消遣中。
奥贝尔预言的世界比赫胥黎寓言的世界更容易辨认,我们的生活经历已经能够让我们认识监狱,并知道在监狱大门关闭时奋力反抗,在弥尔顿、培根、伏尔泰、歌德和杰弗逊这些前辈的精神激励下,我们一定会拿起武器保卫和平。但是如果我们没有听到痛苦的哭声呢?谁会拿起武器去反对娱乐?对于一个因大笑过度而体力衰竭的文化,我们能有什么救命良方?
从过去到现在,我们已经目睹了技术对社会生活方方面面的改变,但在民众的意识里,技术还没有被看成一种思想体系,就像1905年的人们不能预见汽车将会带来怎样的文化变更。我们不会想到汽车将怎样安排我们的社会生活,影响我们对城市交通、环境保护的新看法,更没有想到它将是表达我们个人身份和社会地位的新方式。所以,如果你还不能意识到技术必然带来的社会变迁,还在坚持技术是中性的,那就有点愚蠢了。
为我们提供纯粹的娱乐是电视最大的好处,但他最糟糕的用处是它企图涉足严肃的话语模式——新闻、政治、科学、教育、商业、宗教等等,都被进行了娱乐化的包装。作者不是要呼吁大家不看电视,而是要认清楚这种媒介的危险性,我们还要清楚不同的形式会给我们带来不同的知识和思维,不同的信息形式是否会有不同的道德倾向?不同的信息形式又如何决定它要表达的内容?
当我们深刻了解了某种媒介,那么这种媒介就不会过于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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