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雷者,字霖先,号雷雷,直隶广阳人也。
雷少贫,尝为人佣,治庖,善生鱼脍。有客食其鱼生,病笃面赤,数日不进。雷惧,走豫州。
时有闫氏名芳者,好伶技,常以形意诓诸人。雷不谙其妄,慕名而投。芳以雷讷拒之,雷故走山阳。
明年春,奔益州,闻有异人居江流,姓罗名宇,字孟轩。宇以推手名著于市井,尤以推血过宫见长,尝以飞花伤人。人闻其名者,皆以“分筋错骨太极罗”谓之。
雷往投之,欲师宇。宇拒之曰:“广阳雷雷者,非汝耶?”
雷曰:“然!”
宇曰:“汝尝为庖伤人,今欲亡蜀脱祸,故不纳。”
雷曰:“雷诚心相投,愿倍事之。”
宇曰:“诚如此,可记名门下,且师从诸人。如有不法,除名而咎其罪。”
雷曰:“谨遵教诲。”
凡三年,雷尽得宇之妙,乃以杨门太极再传弟子居。又三年,开宗雷门,广招天下,授业太极,名不下闫芳。
丁酉春,雷战徐氏于西川;明年,再战田氏、王氏于峨眉。凡四战,皆北。名盛于天下,人皆耻之。
徐氏名冬,其时以搏技闻。以帖数挑之,雷乃应。及擂,未及三合,挑雷于胯下。田、王长于拳、脚,雷皆不敌,太极之名,遂堕入尘矣。
徐氏曰:“阳春白雪,和者必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所谓太极尚于技击者,谬矣。今观雷公,以陋博名,岂不悲哉!太极休矣!”
雷师罗宇闻其故,耻其所为,遂逐雷于门下。
马保国者,字尽忠,南阳博山人也。
父祖皆出于戎伍,保国亦不免。及归,初从吏,无显名。国子欲师夷技以自强,乃亡国走夷。保国亦从子奔西戎。
保国为吏日短,家无余财,仅奉父母。国子至孝,但有闲暇,必以勇力博资以筹家用。
保国幼时,倭寇中华,几陷中原。母惧,归省以活子。国以勇力闻,尝却群狼于野,大母异之。及国长,私以祖技授之,故国好搏戏。
及困于戎夷,国欲谋利以全家,乃私相授技于番人,营利以资家用。明年,归国,开宗太极门,并混元、形意之长,设馆授徒,自言门长,名始盛。
庚子夏,保国祭祖于琅琊。时有王氏,字庆民,亦好搏戏。闻国至,大喜,欲以武会友襄天下。保国应其请,契以点到为止,无关胜败。
及擂,国言未尽而民至。保国欲野马分鬃以拒庆民,然民拳甚速,国避之不及,三创其面,伏于地,民乃止。
国即复,提手上势,趋步近王氏,以搬拦捶击之。王氏惧,转身以肘格保国,旋提右膝击国腹。保国却步斜飞式,欲以“接、化、发”并卸王氏力,不逮,仆于丈外,久不得息。
保国再复,欲以“五连鞭”以拒王氏,势未起而拳至,双眼见创,未近王身而晕厥。保国由是三战皆北。
翌日,因眼疮故,友甚异之。
保国曰:“余久历江湖,博众家之长而有今日,故以和为贵,欲以武会友者,皆以点到为止诫之。夫王氏庆民者,徒以年幼力壮以欺吾,不崇武德,数袭吾面以致创。余因疏之而未避,遂数北于王氏。余诫之曰:以武会友,惟以和贵。拳怕少壮,余痴长十岁,汝以壮凌长,堪为有备而至,益否?冀汝好自为之,勿以小颖而废大德。”
保国言出,举国哂之,以为笑柄,遂为饭后谈资。
霍仲子曰:太极者,养生之道也。拳成于百年,虽负国术之名,盖无技击之实。夫雷雷、保国之流,诈言太极无对于天下,假国术之名,行牟利之实,数战皆北,犹苟且于世,乃知武德孰与名利之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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