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星宿列张。”上古时代,距今约4600年前,黄帝与蚩尤部落之间战于涿鹿,意取适于牧放和浅耕的中原地带,以炎、黄部落联盟胜蚩尤、九黎等合众部族。经此一役,对于华夏民族由远古时代向文明时代的转变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相传“蚩尤没后,天下复扰乱,黄帝令画蚩尤像以威天下,天下咸谓蚩尤不死,八方万邦皆为弭服”。唐尧十八岁时接掌帝位,将天下分为九州,命羲仲、羲叔、和仲、和叔分驻天地四方,观天象、制历法、授人时。羲仲驻郁夷旸谷,以迎日出,观朱雀七宿之星宿出现在正南方以定仲春;羲叔驻南交,观苍龙七宿之心宿出现在正南方以定仲夏;和仲驻西土昧谷,恭送太阳下山,观玄武七宿之虚宿出现在正南方以定仲秋;和叔驻北方幽都,观白虎七宿之昴宿出现在正南方以定仲冬。至此谓春耕夏播,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疏浚河道,扶植农桑,休养生息,黎民颂扬。
时值天下大治,其间亦有宵小之辈为虎作伥,恐蚩尤之余孽死灰复燃,兴风作浪,尧帝亦四方巡察,或战或抚,渴求奇人异士,能者贤达,以安百姓,以靖净土。
故事的主角姓纭名羿,后称大羿。时羿年方五岁,某日其父于集市上偶遇一术师,但见他峨冠高耸,赛雪长髯,颇有仙骨道风,遥望羿父,时而窃喜,时而摇头,羿父愕然,不由地信步上前,作一揖首。那术师颌首道:“居士可占卜一卦?”羿父拱手道:“请问仙师尊号,刚才见我时喜时忧,不知何故?”那术师哂然道:“贫道无量子,请居士卜卦。”羿父道:“我心中并无疑惑之事,缘何卜卦?”无量子道:“居士不为卜卦,为何前来?”羿父道:“因见仙师观我似有玄机。”无量子笑道:“是居士心有块磊,否则远望我所举动,怎以为是我对你有所卜测呢?”羿父诚然道:“休怪俗人天性愚钝,恳请仙师指点迷津。”无量子道:“恐居士尚不知悲喜祸福,请问府上是有一子一女两兄妹吧?”羿父点头称是,无量子道:“这就是了,兄妹俩因前世旧缘,今生不可相见,须寻一拆解之法。”羿父此已深信不疑,恳求无量子明示如何化解。无量子道:“今日之遇,皆为定数。以我摇铃作为信物,令尔子持之前往螣羽山沥泉洞,求我师兄无涯子收为徒弟,他日功有所成,可解此劫。”羿父再三叩谢,诚邀以薄酒相待,意求个中缘由,无量子以天机不可泄露婉拒,飘然远去。
羿父依无量子所言,与妻携子前往螣羽山拜会无涯子。至半山间,羿母不忍而悔欲返,忽闻山间金蝉鼓翅大噪,羿父诧异山林须弥寂然无声,顷刻蝉鸣雷动,恐乃仙师点化,遂坚定信念,三人继续前行。
走到沥泉洞前,地势趋于平坦,佳木秀而繁茵,野花发而幽香,溪涧碧澄,水流淙淙,叮咚作响,如鸣佩环,竟然别有洞天。眼前见一男一女两个道童,正在溪流中濯洗蔬果,羿父忙上前说明来由,那女童生得明眸皓齿,上下打量羿等三人,或信或疑,男童细细察看摇铃,似曾熟悉,揣摩一下,让女童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女童随一道师而至。但见那道师鸠首驼背,虽也须眉如霜,但整体形象终比无量子差了些许,想必是无涯子了。羿父等三人拜过无涯子,无涯子知识来意,令男童领过羿来。羿父道:“有劳仙师教导孩儿甄别真假,扬善毖恶。”无涯子笑道:“父母之心,惟愿子女只见善,不睹恶,殊不知善恶之分,善者从善如流,恶者窥其机巧,阴阳正反,皆为自然之道,不可或缺。孩子留下来,你们下山去吧。”羿父母再三叩谢,频频回首,依依不舍,渐渐远去。羿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降大任,离苦别痛竟于幼小心灵之中似雪泥鸿爪,无一丝留恋。
沥泉洞冬暖夏凉,里面石桌石凳,高案牙床,一应俱全,竟是一处天造地设的所在。纭羿四处打量,似乎对于奇嶙怪石、形态各异的钟乳觉得好奇,无涯子他们三人也同样好奇地看着纭羿,心想这小孩自来熟嘛,女童不好意思总看人家,低头摆弄着衣角。无涯子陡然一乐,手捋长髯,努力地挺了挺腰,笑道:“娃儿们,来来来,今天你们相聚,总归因果轮回之道,呵呵呵。”那女童听见招呼,连忙跑过去偎在无涯子腿边,无涯子用手轻轻抚摸着女童的发髻,笑道:“齐了,为师毕生只授你们三人为徒,这是你们的小师妹月娥,纭羿年长为兄,吴刚年幼为弟,以后为师根据你们各自禀性,因材施教,须勤学苦练,不可懈怠,彼此之间要互敬互爱,互相帮助”。纭羿怯生生地木讷道:“刚弟、月妹。”吴刚爽快的拉起纭羿的手,朗声道:“师哥,甭傻看了,这里好玩的地方多的是”。月娥闻言桀然一笑,低声道:“师哥好。”无涯子微微颌首道:“去吧,先领你们师兄去四处看看,熟悉熟悉。”
寒暑易节,光阴荏苒。纭羿从初到沥泉洞至今已三月余,从秋风瑟瑟到白雪皑皑,从素不相识到亲密无间,他和吴刚、月娥已忘记除此洞天以外还另有俗世,正所谓“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纭羿初到的时候,正值秋天的螣羽山,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各种各样的蔬果,稻、粟都结出累累硕果,整个季节,他们都忙着储藏食物以备过冬,制作果干、肉干,粟米晒好用布袋装起,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香味。劳作累了,他们都爬到山顶,绚丽缤纷的火烧云映红了西方的天空,夕阳无限,每个人的脸庞都像镀了一层金色,无涯子双目炯炯有神,面容慈祥,时而扬颈细酌美酒,时而引喉长啸,月娥轻抚瑶琴,一时江湖胜景,风光旖旎。
山谷之中有一池水名镜月潭,夜凉如水,皓月当空,树影婆娑,萤虫翩缱,纭羿、吴刚、月娥静静地看着水中的月亮,皎洁无瑕,他们亦曾窃窃私语,猜想上面都住着什么样的人呢。纭羿呆呆地望着清澈如许的潭水,那明月似美人慵懒地躺在潭底,如痴如醉,如梦如幻,吴刚总是调皮地打破宁静,往潭中扔一石子,水波潋滟,那明月随着水晕便一层层荡漾开去,像翩翩舞动的水袖,牵扯无限遐思。
时下暮云四遮,大雪纷飞。镜月潭水一分为二,一半冻成明镜,一半氤氲袅绕,水温如玉。天地之间,银装素裹,晶莹剔透。一只小松鼠急急地从树上窜下来,摇落一树梨花似雪,纭羿和吴刚在雪地里演练功夫,月娥则手捧着松果,跪着小心翼翼地递给小松鼠。小松鼠知她无敌意,双手接过,有模有样地坐着,津津有味的啃起松果儿,月娥索性也席地而坐,双手托腮,仔细地看着它吃的两腮快速地涌动着,维妙维肖,憨态可掬。
待到冰雪消融的时候,崖下硕大的冰溜子也一天天地变短,或者某一时刻,瘁不及防地啪嗒一声跌落下来,碎成几段。有的树早早地吐出嫩芽,风儿吹在脸上,像镜月潭里的水汽那样温和,不再寒冷刺骨。春天的步伐似乎快了些,仿佛整个大地一夜间都睡醒了一般,眨眼的功夫各种花儿都开的姹紫嫣红、风姿绰约。吴刚会编成花环送给月娥,或给她戴在头上,或挂在脖子上,纭羿没有那么手巧,只会摘一朵好看的,插在月娥发髻上面。吴刚和纭羿当时觉得所有开的娇艳的花儿,都没有月娥的脸儿美,尤其暖暖的阳光给她抹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仿佛空气都被陶醉了一般。
纭羿他们三个最喜欢螣羽山的夏天,因为各种瓜儿果儿都熟了,各种鸟儿飞来飞去,载歌载舞,各种动物都有各自的角色,似乎在排练一出舞台剧。最最活跃的就是猕猴了,上窜下跳,没有不被它骚扰的,最令月娥他们神往的,是猕猴们拽着一根枝条,来回飘逸的荡秋千,纭羿和吴刚也学着做了一个,推着月娥高高荡起,欢快的笑声和着百鸟的鸣叫响彻云霄,不绝于耳。后来有一只猕猴奔赴东海之滨,远涉重洋寻找长生不老之药去了。
是日,无涯子召唤众弟子于镜月潭畔,松树下有一巨石,表面光滑平整,众人盘腿而坐,围成一圈。无涯子微笑道:“你们三个在我螣羽山上一载有余了,据为师观察,你们三人禀性气节,各不相同,往常教你们的都是一些基本的技巧和功法,今后为师会因材施教,希望你们都能功德圆满,有朝一日辅佐圣主,匡扶正义,造福黎民”。纭羿暗下决心,一定努力练功,吴刚则想师傅会教自己何种妙术,月娥听罢则扑闪着一双明眸道:“月儿愿永远陪着师傅,哪儿都不去。”无涯子笑道:“傻丫头,往后的事还有很多,你怎么能永远陪伴为师啊。”月娥闻听索性扑到无涯子怀里,摇着他的胳膊撒娇。无涯子被她摇得星光灿烂,忙不迭地道:“好好好,月儿陪着我。”顷刻又道:“你们三个,羿儿生性敦厚,机巧不足,宜修至刚至阳的功夫,为师有一张乾坤弓,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用它纵横开阖,指点天下”。吴刚闻言面呈焦急神色,无涯子微微颌首道:“刚儿聪慧过人,但要固本守元,为师传你两仪剑法,望你好生参悟”。吴刚喜形于色,手捏二指作剑比划起来。无涯子以手轻抚月娥发束道:“月儿也是灵根慧质,终得这镜月碧潭造化,往后多多研习这部‘广寒真经’,修身养性,但不可沉溺其中,提防走火入魔,冰寒浸身,这颗火龙珠你可收好,以备不时之需。”至此三人各习功法,寒来暑往,终日不惰。
纭羿每日苦练射术,凝聚视力,有时候呆呆地傻望半日,虽收效甚微,然刻苦不缀,功到自然成,有一只小蚂蚁,居然被他看出与众不同的记号,总能从密密麻麻的蚁群里分辨出来,瞧它来来去去忙忙碌碌。吴刚对于两仪剑诀早已铭记于心,只是个中玄妙尚半知半解,无涯子却是不急不慌,让他慢慢悟去,若是发现稍稍有点误入歧途,便要点拨一二。月娥每研读广寒真经之余,也做些女红,无涯子教她观察四时阴晴圆缺,潮汐起落沉浮,日月星辰罗布,山川河流纵横,难为她冰雪聪慧,过目不忘,日积月累,却也小有成就。
十年弹指一挥间。纭羿、吴刚、月娥他们从垂髻儿童,转眼成长为玉树临风、英姿飒爽的少年。
唐尧建都平阳,今山西临汾尧都区。‘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天地间笼罩在一片烟雨空蒙之中。从都城南门外驿道上,疾步走来一个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脚下一双芒鞋,满是泥泞,背负着一个硕大的麻布包裹,虽行色匆匆,但步履矫健如风。那人走到城下,方要进城,闻得城门东旁人声嘈杂,不由得近步上前观望,原来墙上画着一张布告:昆仑山麓,弱水之滨,猰貐施虐,惟患四方,致使生灵涂炭,家破人亡者甚,今重金悬赏能人异士,若猎杀此畜,必有重酬!翻译成当时的原文则是象形符号:一座山,山脚下有河流,一怪兽张嘴獠牙,口中衔一人形,余人四散奔逃,后面就是一些烹牛宰羊、钟鸣鼎沸的图画。
那斗笠客上前询问,一旁守卫模样的人上下打量着,面呈怀疑神色。斗笠客道:“有劳您领我到主事之人那里。”那守卫半信半疑地朝斗笠客一摆手,道:“随我来吧。”
守卫领着斗笠客到城内驿馆里面,馆内头领闻听有人应征,疑惑之余却也不敢怠慢,心想此事干系重大,赶忙领他面见尧帝。
那斗笠客早已摘掉斗笠、蓑衣,双膝跪地叩见尧帝。唐尧命他起身回话,但见那人身高五尺盈余,剑眉星目,麻布衣装,头上一方葛巾束发,端的一魁梧、英俊少年。唐尧道:“你是哪里人士,有何本领降妖伏魔?”那人道:“在下姓纭名羿,学艺螣羽山,恩师无涯子。”唐尧未等话音刚落,纵步近前,道:“你是无涯子门下弟子?”纭羿点点头。唐尧道:“当年我遍访天下名士,恳求理政之道,无涯子向我举荐方回、善卷、披衣、许由,辅佐我管理部族,建立朝政,今遣你来,定是仙师知我黎民遭遇大劫,救生灵于水火之中。”纭羿道:“恩师原命我来寻大王帐前听候差遣,不曾想有猰貐为害,不过临行前授我乾坤弓和玄铁灵羽箭,可伏此魔。”唐尧先让手下带纭羿梳洗休息一下,吃过晚饭后再详细商讨对策。
纭羿换了一身衣服,吃过饭后早早去见唐尧。唐尧召集管理天下水患的司空,管理农业的后稷,教化百姓的司徒,掌管刑罚的有士等,来同纭羿商量治服猰貐的办法。原来猰貐本是人面蛇身的天神,黄帝时代,天神贰负受手下鸟头人身、手持木杖、二十八宿之一的危所挑唆,去谋杀了猰貐。黄帝知道后十分震怒,下令处死了危,把贰负绑在西方疏属山顶的一棵大树上。
纭羿道:“猰貐那时既亡,如今怎又为害一方?”唐尧道:“当时姑且念他生性良善,天帝将他抬到昆仑山上,命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昼夜施法,用不死草救活了他。”纭羿道:“天帝有好生之德。”唐尧道:“可他辜负了天帝的一番苦心,复活之后,他却迷失了本性,终日疯疯癫癫,活蹦乱跳,不慎跌落进弱水之中,变成一个人面、牛身、马足,浑身披着红色长毛,嗥叫起来像婴儿啼哭的怪物。”纭羿道:“原本善良的人,他要是知道自己变成如此模样,一定也万分痛苦。”唐尧道:“都是造化弄人,十日同天的时候,弱水被晒得滚烫,猰貐忍受不住,跳上岸来,见人畜就吃,连皮带骨一并吞下,不计其数。”纭羿被火塘映红了脸,紧紧握住双拳,道:“他已不是原来的他,苟活于世,已无益处,请问何处寻他?”唐尧拿出一拨浪鼓,道:“来去无踪,况眼下唯恐避之不及,无人敢寻。此物件原是他心爱之物,可携带着去弱水之滨示于他,能唤醒天性甚好,倘若真的泯灭根本,就只有化其于无形了。”唐尧言罢以袖轻拭眼角。纭羿搓手道:“可有何法化其于无形呢?”司空道:“他常藏身于弱水之中,弱水三千,荡荡巍巍,一时令我等束手无策,故十日同升之时,趁他跃出水面之际,弑杀于绝地,让沸腾如汤之弱水化其于无形。”纭羿道:“十日何时同升?”唐尧道:“可遣人去东海之滨与帝夋约定,此地距昆仑山大概月余脚程,你到达后第七天十日同升,可依计行事。”纭羿道:“十日同升,不又陷大地于火热炙烤之中吗?”司空道:“长痛不如短痛,这也是无奈之举啊?”事不宜迟,即刻纭羿收拾停当,与随从一起直奔西方昆仑山而去。
一路风餐露宿,纭羿心急如焚,众人提前两天到达目的地。此刻夜空如墨,繁星点点,纭羿全无睡意,独自坐在弱水岸边,呆呆地望着波浪粼粼,碧澄如练,不由得从怀里掏出拨浪鼓,随手摇晃起来,须弥之间,水面暗潮涌动,一道如箭水花四下急遄,方圆数百里,来去如电。只是纭羿再怎么摇晃拨浪鼓,那猰貐终不肯跃出水面。
与帝夋约定的时间终于到来,十日自东方依次升空,至正午时分,大地状如一片火海,万物皆似欲燃一般,随从都不堪忍受,口干舌燥,绵软无力。那弱水汪洋如同热汤鼎沸,一时水中鱼类如过江之鲫,纷纷跳起,不大会都浮于水面。刹时一阵腥风吹过,纭羿强定心神,但见那猰貐出现,悬于水面丈余,望着纭羿一众虎视眈眈。纭羿打量那妖怪面目,知是猰貐无疑,遂摇动手中拨浪鼓,猰貐欲擒众人,忽闻鼓声如急雨落盆,状似凝神倾听,顷刻又双手捂耳,捶胸顿足,甚为痛苦!纭羿见状思量猰貐有悔改之意,把手中拨浪鼓抛于他。猰貐接过拨浪鼓,反复把弄,嗥叫如婴啼,其声凄厉,已不能言。
未及片刻,那拨浪鼓忽然烟起,眨眼窜出火苗,猰貐双手来回扑打,啸声愈烈,不一会儿,那鼓化成灰烬,烟消于汹涛之中。猰貐如神游太虚,复又双掌朝天举起,目视空空如也,片刻阳光刺眼,暴跳如雷,风驰电掣抓起一名随从,囫囵吞枣般地咽入腹中。纭羿吓得一跳,暗自责备麻痹大意,连忙张弓搭箭,“嗖”地一箭飞去,正中猰貐左眼。猰貐甚痛,右眼斜眯纭羿,默默无声,纭羿欲再射一箭,猰貐却扑嗵双膝跪地,朝东方三叩头,忽将射入眼中之箭拔出,深深刺进心窝,摇摇晃晃站起,步履蹒跚地走进弱水之中,波涛汹涌,瞬间了无踪迹。
纭羿察看方才猰貐泪泉之地,一滴晶莹剔透,一滴彤红如火,嵌在大地之上,不干不涸,不生不灭,如露如电如梦幻。纭羿怅然若失,悲喜相忘,三千弱水,浊浪滔天,一缕青烟,反复徘徊旋绕,终于敌不过十日的炙烤,长唳一声,径向西南方向飘去,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纭羿面呈唐尧,细数事情经过,众人皆唏嘘不已。纭羿自此跟随唐尧左右,听候差遣,时常四方察看,耳濡目染之下,深敬尧帝真是一位受万民爱戴的圣明之主。
螣羽山,吴刚正心不在焉地练着剑,一时赌气,将那树叶削的像雪花一样飘落下来,有一片正落在涯下水榭边看书的月娥案几上。吴刚纵身跃到涯下道:“师妹,师父总不让咱们下山,你看大师兄都建功立业了。”月娥道:“是啊,我也想念大师兄,不过师父自然有安排,咱们需好生练习功夫就是。”言罢将落叶随手扔进亭下溪水里,随波逐流而去。吴刚道:“这会实在不想练了,好师妹,陪我上山走走,换换心境。”月娥道:“嗯,我现在也心神不宁的,咱们一起去摘星崖上吹吹风。”
却道纭羿家中,羿父正为他妹妹小玉的婚嫁之事困扰,这方圆十几里的后生,无论高矮胖瘦、英俊壮实,她竟一个也不应允,着实令人纳闷,本打算小玉出嫁了,就给纭羿相门亲事,回到家来安心的过日子,也是为了规避无量子的预言。是日,一位身着玄衣黑袍的婆婆扣门讨些水喝,羿父请她上屋里歇息一下。羿父道:“请问仙师何处修行?”那婆婆道:“西去五里外有一处涤心庵,我本自远方来,暂居此处。”羿父让小玉奉上茶水,道:“陋水薄茗,请仙师聊为解渴。”那婆婆道:“有劳居士了。”小玉递过杯盏,与那婆婆目光对视一下,犹如电光火石般刺眼,连忙低下头。那婆婆道:“你家女子虽不是花容月貌,却也称得上小家碧玉,看起来该是许配个好人家了。”羿父道:“仙师慧眼独具,正为小女物色,只是…。”婆婆道:“小女没有钟情之人吧?”羿父点头称是,道:“请教仙师尊号?”婆婆道:“叫我玄衣便是。”羿父道:“玄衣大师既已看破,恳请指点一二。”玄衣道:“万事皆有因果,水到则渠成,小女心里已有意中人,眼下未曾因缘际会,芳心怎能暗许他人呢?”小玉闻言默默不语,只将羿父衣角牵扯,羿父道:“请问大师小女此缘何日得解?”玄衣笑道:“居士莫急,一切都有定数,快则恍如一梦,慢则一年半载,你让小女闲暇之余到涤心庵寻我,我有一部‘素心经’可供小女安神修身,可供她参悟姻缘造化。”羿父闻言大喜,道:“如此感恩仙师圣德,择日我定携小女前去拜会。”玄衣微笑颌首,辞别而去,小女望其背影,心中满腹狐疑。羿父自言自语道:“怎不知西去有个涤心庵?也罢,改天一路寻问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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