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秀

1

帝作于田，远观有龙其上。

地皇二年。秋。

马上就是收获的季节了，金色的麦浪在大地上一圈圈荡漾。乡间的空气中满是泥土、青草、粪肥混合的味道。

南阳子弟刘秀正坐在田梗间，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盘算着一年的收成。虽负有帝王之血，但他却从没有过鸿鹄之志，在这方面，他更看好兄长刘縯。

比起治世之道，少年刘秀更喜欢耕作田间，这些岁月赋予他小麦色的皮肤，陡峭的脸庞，加上与生俱来的平静，任谁看去他都像个少年老成的隐者。

夜半时分，刘秀能听到日晷轮转之声，看到陌生而又繁华的影像，熙攘嘈杂，人们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做着奇怪的事情。苍云野鹤之上，有巨大的铜器在天上飞过，尾巴拖着长长的白焰。

虚空之间，巨大的竹简铺就开来，展示出秀气的隶文：尝遍世间困惑、疾苦、动荡、绝望，筋骨劳顿，体肤贫饿，其身也乏，其行也乱，其志也苦，吾心仍宁，方可负大任，悟天道。

恍惚间，刘秀会看到一个跟自已一样的人，执剑相对。他会惊坐梦中。

待他喘定气息，淡然一笑，挥去这些梦魇，只想听阴家的使女用桃木制成的筝弹一曲凤求凰。正如他现在坐在田梗之下这样，玉柱扬清曲，弦依高和断：

凤兮凤兮归故乡，

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

何悟今兮升斯堂！

“秀儿！”一声清脆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所有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