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树下有一块不大的土地,一米来宽四米来长“L”形的。这块土地很特殊,是用破砖箍着,差不多40公分高,泥土底层是水泥板。而树就长在“L”形的拐弯处。这是老人的“庄稼地”,一块躺在小院角落里的土地。
枣树一直都在,不知道它什么时候长在了这里的,更不知道这块土地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只知道他们一年四季都在忙碌着。枣树四季更替,抽芽、开花、结果、落叶,最后丰收。土地应季而生,它长过大蒜,红薯,各种青菜,很用心,从来不让人失望过。
时光总是在岁月的长河中流淌,当想起来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多看了一眼树枝子上又新冒芽了,或是土地上又撒了一层落叶,也可能是老人仅存的几根青丝又少了。老人很忙,尽管她衣食无忧,尽管她已是耄耋之年。她常常念叨着“土地不耕种就会长出荒草,人不动一动大大小小的毛病都会找上门的”,而事实如此,老人一生操劳身体硬朗。
夕阳下的守望阳春三月,大地回暖,这是老人每年唤醒那块土地的时候。铁锹被从门后拿了出来,狗子已是撒欢般的跳上了土梗,来来回回的在老人和土地之间雀跃着。老人很老了,黝黑泛着亮光双手,青筋鼓起,条条褶皱千沟万壑。这铁锹也不年轻,锹柄被磨的光溜,就像把玩了多年的文玩手串包浆后的样子,满是岁月的痕迹,与其说是刨地的农具不如说是老人的老朋友好搭档。蹒跚的脚步踩在了厚实的土地上,脚是松软的,心是踏实的。老人双手持锹,弓着身子,锹缓缓的嵌入了土地,不急不燥的把冬眠一季的泥土翻起,反铺着,土地感受到了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生机,它狠狠的伸了个懒腰接着打了个滚,喜笑颜开冲老人问好。阳光不刺眼但明媚,枣树的影子打在了老人的身上,一起映在了土地上,微风正好,树芽第一次见到这清爽温和的世界个个小声吟唱着跳跃着,只差从树上一跃而下……
时常,老人会坐在门口靠墙放着的小竹椅上小息,狗子把嘴耷拉在她的脚上。缝缝补补拼接小碎布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今她会安静的坐着,想想给这片土地上种些什么,或者凝望着这颗枣树,算算枣子成熟的日子。她喜欢劳作,这样让自己感觉还不至于一无用处,她喜欢看生机勃勃的庄家,这是从旧时农家走来的人最大的慰籍。
夕阳下的守望岁月静好,就这样坐着,静观春绿秋黄。对老人来说过去实在是太遥远了,做过的事再难记起,认识的人也模糊了。现在她最乐意做的就是守护这个小院,拥抱春去秋来,烹制夕阳下最美的余生。
老人独自出门上街已经是20年前的事了,后来的一场眼疾痊愈后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院门外五米不到的电线杆处,站在那里可以通过一道狭长的小路看到公路上,但是那也是很少去的。一茬茬的绿菜采摘着,再一茬茬的生长着。枣树的嫩芽长成了树叶,米粒小的碎花泛着淡淡的清香飘满了小院的每个角落,而后,花粒散落在树下的菜园中……
夕阳下的守望蝉鸣驱走了酷暑,秋便以翩跹之姿踏碎了夏天的流言。伴随着秋凉,老人又多了一份期盼,时不时的会去电线杆下站一会,看看巷子尽头的公路,狗子也会一起,它似乎明白老人的心思,蹲在边上注视着同样的方向。
翠绿欲滴的枣从叶间探出了头,和老人捉着迷藏,阳光下晶莹剔透,微风柔和地吹,柔和地爱抚着每一颗果实。挂满青枣的树枝像自信少女摆动罗裙在舞台上独舞,敦厚的土地默默担当起来最华丽的舞台,土地上生长着的蔬菜那是最优秀的乐队,舞台下坐着它们最忠实的观众——老人和狗子。
枣子成熟了不在是青涩的,而是半青半红,声音是清脆的,味道是沙甜的。老人有点焦急,在电线杆下站的更频繁了,也更久了,她知道枣子成熟的时候,是孩子们回家的时候……
自言自语:“今年的枣子熟的早了些吗……”
夕阳下的守望 夕阳下的守望 夕阳下的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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