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市局人事科下来进行档案交接工作和干部调研，我和科长忙叨叨地整理谈话人员名单、整理材料、打印票，不断接市局电话，又不断跟局长和分管领导传达。晚上有人请吃饭，饭桌上又接到市局电话，饭后又回去加班，一直忙活到快九点才走。

（一）

隔壁科长没敢给领导评价太低，"好""较好""一般""较差"都选的"好"，她都选的"好"和"较好"。舍友认为这很合理，虽然她科长总是找领导大声嚷嚷，平时意见一箩筐，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敢写出真实意见。

她说她科长一直在看她怎么填，自己这才完全抄的她的。奇怪，她平时去我们办公室，去领导跟前撒泼那股劲儿呢？这种时候这样没主意了？

（二）

我和市局的人聊了好多，很开心。但回单位后，看着领导们乌泱泱一片人送他们离开，我自己背着包走出单位大门，心里只剩一片空虚。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深切地感受到我的人生可能就这样了，如果我躺平的话。我应该会继续在这个岗位上干下去，工作越来越多，干个五六年，科长退休后，可能会分给我个新人。那时我估计会成为这个单位里人人公认的"张科长"，正如我现在的科长。但可能我仍处于公务员职级最底层，一个"副科"的名头还是遥遥无期。由于我那时还正当壮年，领导交派的工作数量是越来越大，明目是越来越繁杂，我应该已经习惯了，每天分不清是麻木还是仍有激情地干着，也不知道干这些工作对我个人、对他人、对单位乃至对整个社会有什么意义，最大的意义也许只是保障这个体制、这套流程一如往常地运行下去。

是了，身在体制内，我的才智与情商应该不能助推我得到提拔，我也对晋升兴趣缺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认同里面的某些规则并参与进去，填报一份虚假的材料、点名时故意绕开领导、说话时半遮半露……我会越来越像所谓的体制内人员。

守着自己的小心，守着自己有限的干劲，守着自己从来就没丰盈的激情，大概我还能干个十年八年的。剩下的日子，不确定，不知道。

也许那时候，我会更加理解我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