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

我又搬回了小时候的房子。

这次是因为家里要装修，寻思着住回来吧……爷爷奶奶前几年相继过世了，老房子就一直空着。

昨天我在我以前的房间睡了第一晚，感觉熟悉而陌生。小时候经常躲猫猫的壁橱就在我床尾，只是从来没有蹦出过怪物电力公司的奇幻世界；墙壁上还有以前留下的痕迹；我还记得哪颗钉挂过什么东西；洗手间的镜子，我一次又一次企图用来探究今天的青春痘是多了还是少了？

我的，爷爷的，奶奶的生活痕迹在我眼前交织成了一张网：小时候爷爷给我读科学书、奶奶给我做规矩、我在家里开了个茶话会，分配了一家老小，每个人的职责……夏天的夜晚一家人坐在阳台上，赏着月，刨冰机在爸爸的手下缓缓溢出梦幻的绵冰-对了-还要加汽水果汁。现在想来，这么小的阳台上当时怎么可能坐的下五口人？就好像我今天洗澡的时候在想，9岁搬走之后的每一个假期，偶尔还会来住住，当时的自己没有在体型上比现在小太多，怎么就没觉得出这淋浴的地方这么逼仄？哦对了，还有调皮捣蛋的我故意把水浇下去，邻居上来投诉时，我妈护着我，只说是不小心……

于是我和过去的我相遇了。

特立独行的小小的我、被爷爷奶奶拖起来晨练的我、把自己的国画贴满整个房间的我、被骂到哭的我、使坏的我……各种各样的逐渐模糊又逐渐清晰的我……

遇到了爷爷奶奶葬礼上哭到人生奔溃的我……

这个看客，留下了眼泪。

也没有多哀伤，也没有多遗憾，如人生长短不过是个尺度而已。

顺便说一句，小学时候听闻一个学生的爷爷因为给他买生煎，不幸摔倒，继而骨折、褥疮、过世的故事，吓得我一路飞奔回家告诉我爷爷再也不要去楼下那家我喜欢的热狗店给我买热狗了……那家热狗店早关了，顺带还有旁边那家我堂哥最喜欢的烤鸭烧味店，也相继淹没在了上海拆违的滚滚洪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