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摘记｜米绪尔
在澎湃新闻的一则影讯驱使下，我翻阅了《午夜北平》[1]。
这是一部非虚构悬疑破案作品，出自一位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国民之手。书作者是上世纪从挂着米字旗的军舰上，登陆到被誉为“东方明珠”上海港口的一名军人的曾孙子——保罗·法兰奇。据说作者在咱们这儿，阅读埃德加·斯诺所著《红星照耀的中国》，看到的一条注脚，激发他去追寻1937年英国前外交官之女在北平遇害的一起悬案，于是写下了这篇老北平在陷入战争风暴前夕时的记忆。
图源：网络
作者在笔下重现了当时的北平——凛冽的寒风越过这座古都建自15世纪一连串高耸的城楼子和城墙，城外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已经把出入的公路和铁路交通全部切断，城里的一百五十万人，在恐慌的边缘，这其中还有两三千名外国人。
那年的1月8日，一位常姓老头一早遛弯儿到靠近东交民巷的狐狸塔下，看见堆满垃圾的壕沟里横着一具白人女尸，吓得他赶紧拎着自己的八哥，迈着一双老腿，沿着鞑靼城墙飞跑到最近的警察亭子报警。当班的高警官过去，看到死者衣不遮体，脸被残暴地砍烂，整个胸腔都被打开，肋骨全断，心脏不见了，身上却没有多少血，地上的泥巴虽然冻得硬邦邦的，也没有血迹。死者的钱包不见了，但手腕上戴一块昂贵的钻石白金表……一位白人老头推开围观的人群，直喊：“帕梅拉”，他看见尸体，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上。
狐狸塔下的这具尸体被确认为帕梅拉·沃纳，一名19岁的英国公民，英国前驻福州总领事爱德华·西奥多·查默斯·沃纳的女儿，她生前与父亲住在距离狐狸塔二百五十码左右的盔甲厂胡同里。就在这条胡同里，当时还住着活跃的洋人政治分子埃德·加斯诺，他正追踪西安事件后的中国局势，到处打听消息在家写成报道。而隔壁涉世未深的帕梅拉正忙着和男孩子约会、喝茶、跳舞……在遇害那天的下午，她穿上厚厚的大衣，带上手套，把金黄的头发塞进贝雷帽，拎上滑冰鞋，推着自行车出门，就再没回来。
聚光灯照着躺在解剖台上的帕梅拉，她头部遭到钝器重击，胸腔被人切开，心脏、肝肾等器官被掏走，从体内两处切口判断是由手术刀或者专业的切割刀造成，凶手是一个疯狂残暴且具有外科技术和基本解剖知识的家伙。尸检结束后，负责这起凶杀案调查的韩世清（时任北平公安局东南分局局长王府井侦探队队长）离开了北平协和医院大楼。他不知道身后这栋建筑设计，正是因为死者父亲沃纳的执意，以绿色的鞍形屋顶和燕尾式飞檐的式样，保持了当时这座古都天际线的传统。
韩世清向英国领事馆派来的理查德·哈里·丹尼斯（前苏格兰场警探时任天津英国租界警务处长）通报了尸体解剖结果后，两人分析凶杀现场不在狐狸塔下，凶手可能是开车经过狐狸塔时把尸体抛下……
凶手是谁？帕梅拉为什么遇害？凶杀的做法简直是开膛手杰克翻版！当我看完网上的试读部分，忍不住好奇，立刻搜索其他相关报道，结果嫌疑人是牙医温特沃斯·巴尔丁·普任迪斯，他组织的“天体营”活动牵扯到使馆区的大人物……当时在离紫禁城和使馆区不到九英里的地方，日本军队在步步逼近，北平城里暗杀成了家常便饭，此案的侦破也进了死胡同。就在北平沦陷的前一个月，沃纳收到法院判决：本案属于凶手不明的案子……
作者在《午夜北平》成书后，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帕梅拉的父亲沃纳留下了许多的调查材料。沃纳自己是一个学者，能说八种中国的方言，除此以外他还会英文、法文、德文和拉丁文以及葡萄牙语。在日军入侵北京后，再没有人关心帕梅拉的死了。于是他一个人开始了调查，把自己查到的线索都记录下来，然后寄到伦敦。但是当时的伦敦，德国人的飞机天天都在头上轰炸，也没有人会关心帕梅拉是怎么遇害的。”[2]
直到2018年的7月，在一部名为《邪不压正》的电影公映之后，这起八十多年前的悬案再次进入了人们的视线。近日又见影讯：Netflix将《午夜北平》改编成剧，剧中韩世清由姜文饰演。这部同名剧能不能像《无人生还》BBC2015版那样，让观众在知道真凶谜底的前提下，从头看到尾，到时候看吧。
注释：
[1] 保罗·法兰奇. 午夜北平[M/OL]. 蓝莹，译.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9.
[2] 熊丰. 访谈︱保罗·法兰奇：北平的外国人曾有自己的“八大胡同”[J/OL]. 澎湃新闻，2019-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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