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黄豆

打黄豆

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起，在深秋之际，地里不再是一垄接着一垄的秋黄，而是一片片青绿的桑树。小时，村里很少有人家种桑养蚕的，种的都是玉米黄豆。夏天埋下黄豆种子，秋天便可收获黄金似的豆子，打黄豆便是秋季收割黄豆最繁闹的景象。

黄豆最佳收割时间也就几天，若错过了会造成不少损失。清晨，人们匆忙吃过早饭，老老少少带上家伙纷纷往地里赶去，有带镰刀麻袋的，有带竹竿的，有扛木架子的，有拿竹的编垫子的。三五成群的，地里路上都热闹非凡。

来到地里一家人先一起割出一片空地来，把收割的黄豆堆集一处，堆成小山似的，架子就搭放在旁边，竹垫子往架子上一放，架子下铺上一张麻布，打黄豆的准备工作就做好了。把割下来的豆梗堆放到架子上，两个人在架子边上相对而站，手拿着两三米长的竹竿用力挥打下去，你起我落，来来回回，每打一杆就有不少豆子从架子上落下来，“沙——沙”豆子越来越多。打黄豆还需讲究节奏配合，有一人慢了或快了，两根竹竿会打将到一起，然后两个人一起笑了。竹竿挥得“呼——呼”直响，尘土随着竹竿的响声地里弥漫起来，打黄豆的人戴着草帽，用布巾遮挡住口鼻，不然就要受尽这些杂尘的苦。不一会，隔壁地里的竹竿声也响起来，也漫起杂尘，也有笑声。也有不用架子的。他们在地上铺上篷布，把黄豆丢里，就拿竹竿用力招呼。

四周地里架起越来越多的架子，竹竿声也越来越大，灰尘笼罩了一片片土地，说笑声从灰尘中传来，却说不清楚里面的人数。太阳已升得老高，架子上的黄豆换了一捆又一捆，打下来的豆子堆成了小金山。女人们拿着筛子来筛豆子，去除灰尘和杂物便可以装入麻袋，等袋子装满男人们扛着就回家去，没一会工夫又来扛上另一袋。

打完黄豆，小孩们开始忙乎起来。他们手里拿着塑料瓶子，在地上到处翻捡东西，一只只乳白色略带黄色的小虫子被他们捡起来装进瓶子里。捡的正是黄豆虫，是吃黄豆的幼虫。柔软的小虫子蠕动着它的小身体，看起来有些恶人，但拿回家用热油炸过后就是一道难得的香脆的野味，小孩子个个都抢着吃。

打完黄豆过个三五日，掉落在地里的豆子得到大地的滋养长了芽，白色的小芽冒出土地伸着懒腰，有些吐了一两瓣绿叶，长了一大片。这时准有人到地里来采摘黄豆芽。去除芽根洗净，入锅爆炒后又是一个绝味菜肴，相比泡养的黄豆芽，更多了一份大自然的清甜味。

村里打黄豆的场景已不再，或许今后也不会再有，又或许什么时候在睡梦中又看见秋日下不停挥落的竹竿子，还有扬起的那片浓浓的杂尘，还有几个捡拾黄豆虫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