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青涩的年代
我明白明天不会有色彩
社会是伤害的比赛
当我醒来时才明白
请你不要离开
这里胜似花开
没有人能够掩盖
梦境中的色彩
——刺猬《白日梦蓝》,2009
01
那年,摇滚昼夜轮播不停
最近最能撩拨我心绪的就是刺猬,诚如子健说他们是“玩Emo(情绪)的”。
十年前为青春呼喊的《白日梦蓝》,十年后终于大梦安魂于九霄。
这支成军14年的乐队终于再次火了,以歌出圈。
光是《火车》一首,一个月内就被5万人在朋友圈分享。
他们吟唱衰败和颓丧,解剖爱情和假象,又歌颂梦想和青春已逝。
听者感伤,尤其从那个传说不洗澡,邋遢的程序员主唱口里唱出这些未竟的希望。
希望,这个年代几乎不存在的东西。
第一次有机会听刺猬的live,是14年12月31日。
那时那刻,我在深圳跨年迷笛。和一个外校的新疆男生一起,他应该喜欢朋克和金属,一路上都兴致冲冲的说着最爱的反光镜。
可惜那次并没有反光镜,那年我是奔着压轴的痛仰去的。
唐舞台,舌头乐队的主唱吴吞唱起了那首:《妈妈一起飞吧,妈妈一起摇滚吧》,然后历史性的和痛仰同台了,零点之后,就是痛仰的主场,全场哪吒大旗摇旗呐喊,几万人再次蹦起社会迪,在冷焰中成为他们自己。
那天其实印象最深的是上海外滩的踩踏事故,我在被人群推搡中,也险些跌倒,兴奋很快被置换成了不安。
那时,战国舞台的刺猬大概正在表演。
可惜,那时我并没有听过刺猬。
却也有一个白日梦。
19岁的我当时最大的梦想,是公路旅行,说具体点,去西藏走一走。
#一年后,我真的去了,详情见——
所以不难理解为什么喜欢痛仰,喜欢《再见杰克》,喜欢《公路之歌》,喜欢《扎西德勒》。
后来,才发现,刺猬也唱过杰克.凯鲁亚克的“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最后,我们一起去海边》
02
南京,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
毕业季,朋友圈在努力晒出自己的进取模样:通知书、大厂offer、结婚。
一团羡慕嫉妒恨的乱象后,它只提醒了我一件事,我离开南京已经有一年了。
离开后,再不曾回去看一眼。仙林,97路,新街口,仿佛都成了沾上灰尘的旧物。
“南京”也仿佛成了记忆中一个咒语,成了一种不可名状的禁忌,我不想提起这座城市,除了南京市民李先生。
对大学是没有太多好感的,时间都浪费在了无意义上的“白日梦”上。
为喜欢的人事所奴役,除了赋闲,一无所有。
想起那四年里看过的演出,走过的路,坏了的二十多个耳机,因为音乐节认识的三两好友,再也记不起他们的面容,朋友圈也是一道白线,仿佛过去的喧闹都是对时间的诈骗。
这群人里,有以“老炮儿”姿态,带着我看演出的南京某摇滚俱乐部群主,有小志哥,有昵称为哪吒的小姐姐,还有蓝头发的小王总。
烤串,哈啤,B哥,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这群人里,还有异地的孟子、某著名社会摇组织女旗手、跟我一样博爱的西五。
淋雨、弹唱、露营,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后来,火车开着开着,就散了。
说着搞迷幻摇滚的人卖起了保险,顽劣翘课的人考上了985,约好了等B哥回归的人最近转行互联网,自觉滑入了996的泥潭。
二十五六,他们都成了有理想的人,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恐怕只有我,相信了,社会是伤害的比赛。
大梦一场的董二千先生
推开窗户 举起望远镜
眼底映出一阵浓烟
前已无通路 后不见归途
敌视现实 虚构远方
东张西望 一无所长
——万能青年旅店《十万嬉皮》
20岁的我,当时一腔热血要拍电影。
那时候的眼神,大概似九连真人的阿龙和阿麦,眼里有火焰,心里盛着的,都是盛大的梦想,不一样的是,他们绽开了,我,快要破碎。
白日梦灰,黑白影像里,恐山之上那位崇敬的导演低头问我:“真的破碎了吗?”
流落在南京的,是散落的手稿,怪异的镜头,以及鬼怪的梦。
南京,火车站外就是玄武湖的城市,有理想的人都该跳一跳。
03
北京,一种从未有人实现的幻觉
面孔淘汰完我的心头好痛仰之后,唱了一首新歌《幻觉》,然后,我原谅了逆生长的主唱陈辉。
为什么会越听越上瘾,可能我真的不再年轻。
当人不再纯粹和莽撞后,白日梦才成了一种不会实现的幻觉。
《幻觉》这首歌,也有“梦”的字眼,甚至面孔的成名作就是《梦》,写于我出生那年。
有一天,我跟一个朋友说起,我变成了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他也是一笑而过。
只有自己知道,执着的都业已枯萎,记忆已经残缺。
在北京,大大小小的搬家,累计五回,从八通线最东搬到最西,再从6号线最东搬到东三环,然后从东三环搬回6号线。
住的最久的还是东三环,相中那个房子是因为,一张海报。
双目紧闭、双手合十的哪吒,痛仰的logo。
当时我有个错误预判,室友定喜欢痛仰和二手,结果后来我们一次live都没有一起看过。
去年中秋时的麦田音乐节,我又去了,去看草东和二手,顺便看了错过了太多次的,刺猬。
第一次看见阿童木真人,石璐,两个小辫,娇小而有力,前几首歌都是边打鼓边唱。一瞬间声音觉得耳熟,后来也没有仔细辨别,也是看《乐夏》后,发现我室友不仅长相,性格和声音都和石璐颇为相似。
就是心里有股劲儿,无法用语言形容。
当时有幸听刺猬唱了《火车》,子健一开口就起鸡皮疙瘩。
我也爱上了那句:“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然后台下有人狂cue,怎么不唱《白日梦蓝》,也有人调侃,那是禁歌。
后来看电影《少年巴比伦》,李梦演的角色,叫白蓝。
我总感觉跟那歌有什么联系。
后来那位室友因为种种原因陷入癫狂,甚至失联,我进而联想到我另一位失联许久的老朋友。
记得还是南京的街头,他突然停下脚步说,哇,你好像一只刺猬。
后来,他都叫我“小刺猬”。
为了保护自己心有芥蒂全副武装的那种。
后来,一语成谶的是,我的生活也成了“刺猬”,各种棘手的刺,填补不完的窟窿,太多次的溃败,终于,我成了失去理想的人。
终于,我被驯化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而摇滚乐,成了一场白日梦碎的见证。
当乌托邦不在,只好,浪子回头。
根本没有人愿意活成一个赌徒。
亲爱的可爱的英俊的朋友
垃圾的没品的没出息的朋友
在坎坷的路骑我二流摩托车
反直我的人生像狗屎
我没钱没妻没子只有一条命
朋友啊,一起来赌吧
时间一天一天地走
汗一滴一滴的流
有一天我们都老
带妻子一起
浪子回头
——茄子蛋《浪子回头》
年轻时,我们憧憬白日梦蓝,期待未来五彩斑斓,理想定会开花,
跟不同人不厌其烦的说着漂亮的场面话,叫嚣着英雄梦想。
也一厢情愿的以为会交到那种生死朋友,成为一个被现实宠爱的人。
而现今,我们多了羁绊和牵挂,日日和琐事缠斗,被生存磨平了棱角,外表加以更多修饰掩盖内心的空洞和慌张,最后一丝梦想偶尔还被别人偷去。
所以,只好,只能,浪子回头。
给那些虚妄的、苟延残喘的、坚决的碎梦安个家。
毕竟,随机应变,这才是高级动物。
噢,乖,青春只是青涩的年代,社会才是伤害的比赛。
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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