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只飞鸟,名字唤作荆棘鸟。荆棘鸟爱飞,飞越山川河流,飞穿松林叶雨,一滋溜,便是腾云驾雾,雷厉风行,美洲豹赶不上它的机灵,金枪母忌讳它的名气,雨燕默默地避道而行。
荆棘鸟飞过很多地方,但是记住的阅历并不多,它只爱拼,但是有时候会觉得迷惘,为什么拼得如此凄厉,却终究不知道它要为了什么而拼。
它到了灵丘,一座形似金字塔,神似象牙塔的地方,直插云霄,高不可攀,那迷蒙的高寒之处,像风像雨又像云。它在山底下,寻思,这么有挑战性山巅,给我三年时间,我会穿破这不可一世的高冷。
它飞起了,不同寻常的角度,着实犯了它的规矩。它懂,一个江湖一个规矩,违背是死,遵循能活。但它做不到,傻乎乎的冲劲让它遍体鳞伤,暴日灼伤它的羽毛之后,它不再那么努力了。
它的决定那么情绪化,就像赌了个气。它在山底下,空气是那么清新,萍水相逢是那么亲切。谁知道上面的世界还有什么?它的明眸望着山顶暴躁的山羊,盛怒的犄角正在戳穿无意犯界的兔子,它看到,秃鹫明明愁眉苦脸,依旧装得津津有味,在咀嚼过夜的尸肉。它会成为它们吗?
不再向上攀爬了,它要停一下,况且上面的落石一块接一块,除了躲避,还有学会衔接,还击,它倍受折磨,不再想往上飞了,上面的落石还有很多,而它身单力薄。
它觉得日子很枯燥,很无聊。因为每天除了做这些上头飞下来的工事,别无追求。它即使有心思做其他事,也疲惫难堪。它孤独,所以它焦躁;它迷惘,所以它不安。
它在绕圈子,走不出丝丝相扣的圈子。
它决定,坠落吧,绝望式生存。既然一切得不到,何不纵享其欢?它开始歇脚,睡觉,不顾一切地。然后是啄破井中的圆月,叼烂桃花绯红,它罪恶感十足的时候,会没入紫烟腾腾的寺庙,像神祈诉,我本应拥有,但我并不拥有,我不应承受,却时刻承受。
神,当然从不理睬这厮的放肆。
荆棘鸟也不再理会神的存在。它继续坠落,不像它不知道为什么要飞一样,它现在知道它为什么坠落,很清楚地看着自己沉沦。
它穿越了时空一般,回到了过去的地方,也去过了以前厌绝的地方。它的形象已经变了,以前是呆萌,鸟冠是青色的。现在它撞过了凌厉的岩石,被激冷的寒风划过,被内心膨胀的绳索勒过,鲜红的血渗出来了,染红了那曾经青涩。
它不傻,它明白它的坠落是末日对它的亵渎,它就说,坠落吧,但我还是要飞。所以我在太阳掠过惊鸿的时候,我就翩翩起飞,我要弥补我的过错。当月亮从丘陵之东冉冉升起的时候,我就沉坠风尘,让激进已久的内心得到原始的释放。
后来,人们再也没看到过荆棘鸟,也没听过它的声音。有人说它飞上天了,有人说它已经坠入深谷。谁也不知道真相。只是有人看到,有一年春天,江水流过灵丘南面的时候,肥沃的泥土上,可以看到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的脚印,有大的,也有小的。
确实那样芳香。
当天空划过风尘的痕迹,我们说,那是荆棘鸟飞过。青春视规则为藤蔓,划破荆棘,飞过岳麓,头破血流之后才发现,无方不成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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