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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述 致荒诞去世的亲人

叙述 致荒诞去世的亲人

作者: 锦熏笼 | 来源:发表于2017-06-15 21:59 被阅读0次

    端午节的那天,我很亲近的大舅舅去世了。

    上午吧,我躺在床上玩着手机,阳光明媚,远在外地的母亲电话来了,说是大舅妈给她打电话,说大舅舅挂吊水挂休克了,让我去看看,我虽然担心,但不是很以为然,以为只是晕了。

    而当我到那个小诊所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屋子或泪流满面或面露哀戚的人,疑惑,加上不详的预感,我进了门。

    大舅舅睡着了,一只手露出,带着诡异的暗紫,大舅妈坐在床边,死死的攥着大舅舅的手。苍白的女人的手,和暗紫的男人的手,像恐怖片的一个角落。

    似乎是看到了我,大舅妈的嘴巴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又动了动,眼泪却滚了出来,眼眶像是两口流干了水的井,此时又涌出苦涩的水来。

    我移过头,大舅舅略胖的脸上也攀上了紫色,我想着,是不是去摇一摇他,他就会睡眼惺忪的醒来,看到我,会了然的一笑,说,来了啊。

    嗯,我来了啊。

    大舅舅,我来了啊。

    大舅舅做饭可好吃了,初二那年我回老家参加期末考试,第一次认真的见到了他。能考第几?他问我,他对我真有信心。我记得我笑了笑,没说话。那时是有些陌生的,但是母亲说老家没人照顾我,让我在他家待几天,我便待了,也喜欢上了这个时时刻刻都相信着我的大舅舅。

    “舅妈,我舅舅......”

    “死了,你也看到了,他死了。”

    她声音有些尖,鼻音很重,像是在证实着什么,又像是在反驳着什么,沉默了一下,她又用变得有些尖锐的声音自言自语。

    “怎么会死了呢,没有的啊......不过是睡着了,怎么可能呢......”

    我没有再说话,似乎我什么都不应该说,又能说什么呢?

    也没有悲伤,心像是被雪冻住了,好平静的一场雪。

    似乎又过了一段时间吧,很长又很短,母亲的电话来了,我听到母亲的声音。

    “你大舅舅到底怎么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一柄锤子,重重的一砸,雪溅开,心破了个大洞,流出汨汨的血,血液中一个个因子爆开。

    我突然就哭了,像坏掉的水龙头,是找到了依靠吧,我捂着嘴无声的哭着,诉说着这个残忍的消息。

    “别怕,别怕......”

    母亲的声音带了哽咽,她安慰着我,也安慰着她自己,我想说我没有怕,那是我的大舅舅啊,他那么好我怎么会怕的,他睡得那么沉,那么安静,只是不会醒了啊......

    我挂了电话,直直的盯着大舅舅暗紫色的面庞,我没有害怕,我走到床边,腿有些软,我靠在床沿,大舅妈乱糟糟的头发下是红肿的眼睛,无神的看着大舅舅的手,嘴巴一会张合的小声说着什么,一会又抿成一条线也不知在想什么。

    我的眼泪,却收不住了,我走到外面,看热闹的人却多的像苍蝇,我又进了里面,把自己缩到一个角落里,缩到角落里......

    从他们的谈论中,我知道,大舅舅是挂吊水挂死的,前两天大舅舅肚子疼,在这家诊所买了药,拉了几次肚子,好了点,今天上午从外面回来路过诊所,想起来肚子还有点不舒服,就说,挂个吊水吧,舅妈上夜班的,他担心舅妈累着,就不让她陪,一个人去了,没多长时间,一个人就去家里找她,说他挂吊水休克了,她急匆匆的跑过去,却已经不行了,医生做了一次急救(后经尸检,却发现断了几根肋骨,想是就算还有一口气,也要被这样弄死了吧)。

    荒谬!荒谬!

    呵!可笑!

    一个四十四岁的健康男子,一个随和的刚硬汉子,一个爱妻子的丈夫,一个有两个孩子的父亲,一个不该死去的好人......

    何等的荒谬,何等的讽刺,何等的愤怒。

    记得曾经,母亲父亲和大舅舅大舅妈,两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我大儿子比你大女儿大一岁,我小儿子比你小儿子大一岁,这就是缘分吧!哈哈!”

    大舅舅有些醉意的话语响彻,带着些丝微的得意,还有浓浓的熟稔,是醉了。

    我从手机中抬起头,看了眼大舅舅笑着的脸,和大表哥腼腆的面容,笑了笑,又重新埋进手机中......

    那败德的医生啊,推脱着,口齿不清着,我却突然想起了一本书中的一个片段。

    在余华的《活着》中,县长的女儿生孩子,需要人献血,福贵儿子有庆以及他那一班的孩子都去了,蹦着跳着,像一件新鲜事一样,其他孩子血型都不对,只有有庆是可以的,医生便去吸有庆的血,吸着吸着,有庆的脸就白了,他问医生,好了吗?医生不理,只是动作不停,过了一会,有庆的脸青了,颤抖着嘴唇说,我有点晕,好了吗?,医生说,不够,动作没停过,后来有庆的脸变得紫了,手脚也凉了,他死了。福贵听到这个消息火急火燎的来到医院,医生问,这是你的儿子吗?福贵说是,医生又问,你有几个儿子,福贵说,一个,医生说,你怎么只生了一个儿子。

    潜台词是什么呢?多几个儿子,就多点血了啊。

    读这段的时候,我的心压抑的喘不过来气,哭不出来,就只是难受的紧,此时此刻,我却哭的停不下来,那是血缘的羁绊啊。

    大表哥是晚上知道这个消息的,他和母亲在一个城市工作,母亲带着他回来,才告诉他,听母亲说,他当时就只是呆愣愣的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别人和他说话也不理,像是傻了一样。我试想了一下,如果是我......却没干深想下去。

    那败德的医生还在推脱,还在耍赖,叫嚣着,申诉着,无辜啊,不是故意的啊,我冷笑,是啊,一个人的性命,也不是多重要啊,那你怎么不试一试呢?

    记得端午的前一天,我吃了粽子,发了一条说说:

    好久没有吃到与节日相称的食物了,好满足......

    然而第二天......

    就染上了与节日不相称的色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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