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在看《童年往事》的时候，我想起电影的场景和自己经历的事情的联系，虽然我还是无法理解电影里那些青年们的冲动和亲人的死亡，因为我一想到死亡，就想到我的奶奶，她去年离开了我们，在她去世那段时间，我好像变得麻木不仁，无动于衷了。这让我自己都感到害怕，好像感觉自己失去同情心似的....
在她去世那段时间里，我好像一次又一次回忆那些往日电视剧的场景来面对。她去世那一天，我从外地赶回家，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不知道怎么表现？我在想是不是要忘乎所有的痛哭，或者现在就要哭出来，以表现出愁苦的面容......
那天，我回到家的时候，看见奶奶躺在厅堂上，穿着白色的寿衣，像一副枯竭的干木！在我踏进厅堂的那一刻起，我确实忘掉了之前考虑过的那些条条框框。你知道，我只是全身酥麻一样的跪倒在里我奶奶的遗体旁，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哭声。或许那个时候我感到了一种关于空无的东西，它让我害怕。
我没有哭多久，就停止了，哭完之后心里非但没有激起对我奶奶的思念，反倒让我自己内心轻松起来了。
因为这种“让自己好受些”的情感，让我心生羞愧。我走进了我父亲的房间，那里坐满了人。都是我以前那个老房子的邻居们，还有就是我奶奶那辈分来的亲人。
他们叫我来喝杯茶，他们都在聊天，谈论我奶奶在去世之前被病痛折磨的场景。我看到我的叔叔，他的双眼好像哭肿了。他在安慰我，叫我不要悲伤和太多的念想。因为我一直在跟他说，要是我提前一些时候来的话就可以看到奶奶的最后一眼了。
你知道，这些都是借口，在喝茶的那个时候，我没有一丝悲伤地意思，我好像表现出来一种道德的伪道士，因为那个时候，大部分人已经不再谈论我奶奶的事情了，我的父亲已经开始有点担忧身边的客人有没有很好的被照顾，我那个邻居在谈论怎样才能把这个丧失安排的妥当一些。我的表妹一直在为桌子的巧克力糖而发愁。而我，对自己没有置入这本该悲伤的场景，反倒对这些人的反应如此敏感的情绪，心理也愧疚起来！
后来，我一直没有哭了，我面无表情接受祖上留下的宏大的离别仪式。请来了乐队，为这场仪式增加一些看起来庄重的成分，所有的亲人，还有祖上下来的同堂下的人都来了，把我奶奶的遗体送走了......
一段时间后，我的叔叔跟着我的爸爸，端着一盆小小的骨灰盒回来了。他们小心翼翼的把她放置在一个预先预备好的桌子上。缓缓放下。他们哭得很厉害，我的叔叔一直哽咽，说不出话来。我手势指向骨灰盒，断断续续对着我的堂妹说，奶...奶没..了....也许他觉得堂妹并不知道死亡这件事.....
我一点也没有想哭的冲动，只是跟着他们站在旁边！我厌恶我自己，因此开始厌恶这个仪式，我似乎觉得这些仪式太麻烦，我讨厌这点。我在那么多人的眼中哭不出来.....
几天后，所有的程序都弄完了，开始了骨灰告别，祭师缓缓的念出一些像咒语一样的东西，所有的亲人都要进行祭拜仪式。我，我的父亲，我的叔叔，我的妈妈，我的婶婶，堂妹跪在第一排，我的表哥，表妹在后一排。这是一个庄严的仪式，凝重的有点可怕，我感觉自己分钟过的如此漫长。我的妈妈哭得几乎要瘫倒在我的身前，我的父亲因为这个场面也失声痛哭起来。而我还是哭不起来，我真想从泪腺里挤出点眼泪出来，可是办不到，我像一个局外人，我心生不安，我不敢看祭师的眼睛，我不想让他误解我竟是个不肖的孙子！
我站了起来，麻木的看着众人的眼神，我觉得害怕，我害怕别人看出我那伪装的把戏，我只能低着头，跟所有的人走在一起......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为着这件事情而愧疚吗？
我很久的时候，我的一个同学跟我说过，他说他村子里有一家人里一个人死了，为了让场面大一点，竟然请一些专门的人在他下葬的时候为他哭丧。我说，这个人做人一定很失败，竟然家里人都不为他感到悲伤，还要请人代替他们.....
我后面想到，我的奶奶一生做一个农村的接生员，帮了那么多人，处处为别人考虑，直到她最后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日子的时候，还对我说，你告诉你的爸爸妈妈，我的寿衣都已经买好了，还有留下的钱在那个木箱子里，你叫你的妈妈，到时候只要给我买一个戒指就好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弄，都在那个箱子里......
我还是搞不清为什么到时哭不出来，是因为那个所谓的讲到的“失败”的原因吗？可能那段自己也过的太失败了...
写于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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