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肠胃炎,除了腹泻还发烧,全身无力,坐立不安。原本我以为每晚长跑能让自己身体牛逼点,现在却只配喝半碗白粥,蓝瘦,香菇。病从口入,看来人类还是要选择自己合适的食物才能少受罪。面前的清汤寡水,让我不得不回想起记忆中的味道。
港真,糯米糍,九层糕,木薯糍,猪红粥,牛红,利凤粉,梁村云吞,大排档田鸡粥,三酸炒河粉,炒田螺,开记牛腩粉,一中小巷的牛杂,小学门口的鸡屎藤和发酵糍,鸡婆琳的牛骨,明月的糖水,酒楼的蒸白鳝,狗虱蜷,本地猪,本地牛和羊,本地鸡鸭,才是人间至味,即便外来的食物再多,再诱人,也难以撼动它们的江湖地位,因为归属感不是随便可以替代的。
蒸粉,是从小就吃的,可以说是百吃不厌。它跟广州的肠粉差不多,原料都是米浆,但没那么精致,比较简单,更加原始纯粹,所以配料没辣么多,没有青菜,配菜只有蛋,瘦肉,猪杂,把他们一块放进蒸炉蒸好,刮入碟中然后浇上花生油和生抽,就可以动口了。不论是上班的,还是上学的,能吃上一份蒸粉就会觉得整个人都醒目了,仿佛新的一天就充满希望,昨日的郁闷和忧伤,今日的担忧和恐惧,在爽滑又有弹性的口感和大米清香混搭酱油的风味面前,瞬间荡然无存,给你一种就算今天被老师,被领导多怼几次也无所谓的感觉,甚至还给你回怼的勇气,堪称粉中梁静茹,尤其是发迹于利凤的蒸粉,堪称一绝,不论在家分店,店里总挂着一副醒目的黑板,上面写的是老板的粉笔书法作,字相当潇洒,当然写的是什么不重要,反正没几人个看得懂,重要的是吃粉,是吧?它的粉,特色在哪呢?特色在调味品,调味品不是酱油,而是爹妈小时候的风味党籽酱,这可是好东西,只有爱它的人才懂它,不爱它的人,一般要么是道行太浅,要么是涉世不深。这种酱,市面少有,因为其中一种原料难找,加上毕竟不是人人都爱那味儿,所以产量有限。豆豉加党籽,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话说这党籽,吃起来有点辛辣,闻起来有点呛鼻,嚼到未磨匀的几颗,就容易让人联想到花椒的味道,我也不知道这原料长啥样子,但估计是一种晒干了的野生花椒,因为它的表皮是层脆壳,一嚼碎,口腔就像经历了龙卷风,爽爽的,跟干花椒一个劲儿,准确来说是浓缩版的干花椒。热腾腾蒸粉,再配上这浓郁的酱,那个爽,堪比羽化成仙,抟扶摇直上九万里,宛若梁静茹亲临,让你勇气爆表,有了炒老板鱿鱼的冲动。爱上这味道是需要缘分的。记得第一次,是我爸带我来吃的,他常来这吃早餐,第一次来吃的我确实不习惯这味儿,当然经过我爸多次带队修炼后,终于在某日某时某刻,把缘分给熬来了,那感觉就像龙卷风,挡也挡不住,忽然上劲儿,仿佛开辟了新航路,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刺激,直至最后深深迷恋上它,欲罢不能。
开记牛腩粉,也是个老东西,小时候就有了。这店位于旧大桥头,这旧大桥是进城的人必经之桥,因为那会的桥少,不像现在,一江两岸,已经有好几座大桥了。可想而知,占尽地利优势,那会生意应该是相当不错的,还开了家分店。一碗牛腩粉由河粉或煎卷粉配搭煮熟的牛腩,再淋上约莫半碗能让灵魂上天入地,忘乎所以的牛汤,当浓汤满满浸入粉中时,它才算得上是一份完整的作品。烫烫地吃上一口被汤浸润的粉,当粉里的汤在口腔中流出时,牛油的芬香由口腔流向鼻腔,浓郁的汤让你的舌头觉得是在泡冬日的温泉,随后暖意渐渐流向全身,那时你就会顿悟人间不值得,唯有美味能请神仙下凡,能使群魔乱舞,它才是人间正道。
新的东西再好吃,好像也无法动摇旧味道的地位,因为它几乎是你的基因,所以有时候吃的不是食物,吃的是情怀,吃的是归属感。这次,我真的饿到全身无力,站都站不稳,又不能吃别的,只能吃粥,所以今日痛下决心,不吃非本土食物,有空必定约上三五好友,回去尝尝那些年的味道,顺便回忆下狗血剧般的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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