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燥热无比的夏天,呼呼地风扇声,有节奏的知了叫声,风吹起杨树叶哗哗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七姑八姨聊家常时发出的笑声,还有手中挫玉米的摩擦声。
我知道奶奶们有事要忙了,肯定无暇盯住我写作业,跨栏似的跳过堂屋的门槛,朝正在将已经溢满的玉米粒倒进麻袋的奶奶喊了一句“奶奶,我出去找双双玩儿了啊”,奶奶大概还在说着不写作业又出去玩,让我早点回家吃饭之类的话,我早已跑得看不见人影。
双双家也在忙着收拾那黄灿灿的玉米粒儿,看见她苦恼地咬着铅笔头,我幸灾乐祸地捂着嘴笑了笑,“啾啾啾...”她听见我给她的暗号,一溜烟就从一片晒玉米的地场划出了门,都来不及拍拍屁股上的灰,就连走带跑地和我一起召集其他成员,好展开我们的捉知了行动。
下午2、3点的样子,我们这群熊孩子不是计划着怎么从繁忙的农活中抽出身来,就是盘算着怎样不写作业又不用挨打的鬼点子,那时候我们的脑子都可灵活了,远比考场上要强百倍。这不,一会儿工夫,一队人马就大概齐了,有的扛着长竹竿,有的拎着塑料袋,还有的手里捧着熟黄豆,边走边嚼得嘎嘣响,有人打趣道黄豆吃多了会放屁,那个小伙伴就追上去非得让他闻一个。一群人打打闹闹来到目的地堤坝上,全然不觉头顶上的太阳晒得多么明晃晃。
老堤坝上栽满了杨树和杉树,是乘凉的好地方,只露出零星点点的光斑。没拿长竹竿的伙伴就顺手捡一根树枝,蹦着去戳树上的知了壳,有时候从树叶之间射进来的一缕光让人睁不开眼睛,我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瞄准目标,一边蹦着,一边说着“看你还不下来”。费好大功夫终于掉了下来,又好歹正落在脚下,一个挪步就踩上了,虽然有些不爽,但似乎发现了更好玩的事儿,索性就用脚跟给碾得稀碎,转着圈儿地踩,还嚷嚷着叫小伙伴也试试,那个时候的我们都懂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却也并不知晓这是哪里来的古语。
运气好的时候,我们会发现一两只正在蜕壳的活知了,即便知道我们来捉它了,它也只能乖乖就范。我们用从地上刨出来的绑袋子的绳子,拴住知了的头部,牵着它往前爬,它往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蹲地腿都麻了,却也乐此不疲,可能是想看知了是怎么蜕壳的吧。有时候我们会拔掉它的翅膀,看它想飞又飞不起来的样子,乐得开怀大笑。这很残忍吗?那个时候可从没闪过这样的思量,没什么概念。
两个小伙伴用树枝自制的武器在不高的堤坝上拼架,夕阳印在他们身上颇有一种武侠的风范。“你们再不走,我们先回家了啊。”听到声音,两个小伙伴纷纷提了提裤头,吸了吸快流出来的鼻涕,麻溜儿地往大部队的方向跑,还时不时地挑衅一下对方。走到一个小土坡,我们把今天的成果-一堆知了壳,藏在只有我们知道的秘密基地,等积攒多了再一起提去卖钱,然后就可以一起买辣片和冰棍吃了。想着想着,还咽起了口水。
回到家后,免不了一顿数落,不过那也只不过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多大的事儿,早已练就了过滤的本领。洗澡的时候太阳晒的地方辣辣地疼,小心翼翼地抹着香皂,转而又玩起了泡沫,忘了身上的疼。躺在床上,一秒就能睡着,做了甜美的梦,梦见一只知了蜕壳的样子,不像破茧成蝶一般梦幻,却也如获新生一样地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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